自从醒来,苏沅兮喝了半瓶密封打开的矿泉水,就没再吃过东西。
药效的副作用还在,她又睡了两个小时,一直等到傍晚,江聿琛送来晚饭。
看着桌上的清蒸鱼,白灼虾和炒时蔬,苏沅兮面无表情地推远了点。
“你要是觉得饭菜不干净,我带你去厨房,你自己做一份。”江聿琛重新放回去,摆好了筷子,“要是置气,那就没必要。”
苏沅兮捏着矿泉水瓶,淡淡道,“没胃口。”
江聿琛在她对面坐下,“早孕一个多月,通常不会有明显的反应。除非对雌激素比较敏感,或者伴有多胎妊娠,体内的雌激素在短时间升高,引发早期的恶心呕吐症状。”
苏沅兮没心情跟他讨论这些,“什么时候放我走?”
随着她问出这句话,江聿琛卷起衬衫的袖口,有条不紊地剥着虾壳,“小兮,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谈论着生死之事,“前不久我做过器官移植,但术后出现了排异反应,其他的器官也在持续衰竭。所以我放弃治疗了,毕竟不可能把所有的器官都换一遍。”
苏沅兮抬眼,清冷的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陪我吃完这顿晚饭,明天早上我亲自送你回去,行么?”
近乎商量又妥协的语气,苏沅兮收回目光,端过自己的那碗米饭,拿起了筷子。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相处。
苏沅兮夹了点时蔬放进嘴里,蹙着眉咽下,“你做的?”
江聿琛略微扬眉,“你还记得这个味道?”
“难吃。”苏沅兮毫不留情地评价。
江聿琛的筷子一顿,不仅没在意,唇角反而勾出愉悦的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手艺。”
还有清蒸的鱼肉,虽然鲜美,但去不掉腥味,苏沅兮只浅尝了一口。
更别提碗里剥好的虾肉,她碰都没碰。
勉强吃下小半碗米饭,苏沅兮刚要起身,听见房门被敲响,保镖适时地送来一份水果。
江聿琛依旧温和道,“不喜欢吃菜,吃点水果。”
苏沅兮垂眸,捻起盘子里的一颗葡萄。
看着她葱白的指尖慢慢地剥皮,江聿琛的目光不觉变得绵长,“还记得么,那年学习野外生存,你抱怨干粮粗糙难吃,我就在附近找了很久,找到一棵结着野果的树。”
苏沅兮咬下葡萄的果肉,眸光微闪。
她当然记得,那棵树上有条毒蛇,当时是江聿琛护住了她,险些因此丧命。
“有一次训练,我们都没完成明舍予布置的任务,我被罚了加练,而你去吃晚饭了。结果你怕我饿着,还特意带来饼干塞给我。”
苏沅兮也记得,两个人偷偷蹲在墙角,啃着无味的饼干,却笑得很开心。
“还有……”
这天晚上,江聿琛讲了许多过去的事,用一种似回忆似眷恋的神色,徐徐道来。
而苏沅兮始终一语不发,让人猜不透她是在倾听,还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等江聿琛再侧目看向她时,她已经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睡着了。
于是,他就这样注视了苏沅兮很久,在明月当空的夜里,生出了时间停止的错觉。
凉风吹进房间,江聿琛将沙发上的毯子披到她身上,带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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