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我乘坐着轿子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却见沈眉庄谨妃身穿白袍,脱簪散发跪在门口,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见她大汗淋漓,嘴唇都干了,怕是从上午就跪在此处。
想想也是应该这样做的,听闻他的父兄犯了徇私舞弊、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卖官鬻爵的罪,更是传闻,他家还有堂兄弟在京城包了暗娼园子,不仅仅在园子里养了一批妙龄少女,更是听闻时常有达官贵人出没,这往小里说是逼良为娼,若是往大里说,则是结党营私了。
谨妃的娘家虽然不如此时甄嬛娘家那般势力庞大,却也算是有些根基了,没得这般传闻倒是好,一旦出了,皇上岂能不深思的,第一个就将御前侍卫沈怡然给拉下马了,眼下沈氏全家都下了狱,据说择日便要发配到塞北那极寒之地。
她沈眉庄若是不跪在此处求情便是怪了,可惜皇上说不见就是不见,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一哭二闹地要见皇上,可惜都被人给赶了出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此时浣碧从内出来,朝沈眉庄道:“谨妃娘娘,您还是快回去吧!再跪下去也是徒劳的。”
见到浣碧我便知道甄嬛在里面了,甄嬛的聪慧,是大家公认的,她的智慧不仅仅是在后宫,更是在朝堂之上的,胤禛竟然将此事交给她来处理,其实也在预料之中,甄家与沈家向来是世家,而甄嬛与沈眉庄在宫中相守相助十年有余。
两人一个贵妃一个妃,在宫中地位非凡,此时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甄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皇上将此事交给甄嬛来处理,无外乎是想要知道甄家是否参与其中罢了?
沈眉庄问道:“浣碧,嬛儿怎么说?你让嬛儿跟皇上说一声,让皇上见我一面好不好?”
浣碧嫌弃道:“谨妃娘娘倒是好心机,此时想起我家小姐来,家里父兄做这种勾当的时候,可想过我家小姐的处境啊?让你见了皇上又能够如何?你有本领让皇上改变心意吗?”
这浣碧向来为甄嬛所重用,她名为奴仆,在永寿宫乃至在后宫却有几分主子气势,眼中、心中都只有她家小姐一人,此时因为沈眉庄的事情连累到了甄嬛,她更是心中有气,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她厌恶地“哼”了声道:“我家小姐说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谨妃娘娘若是还看在多年姐妹相称的份上,便赶紧回长春宫去,莫让我家小姐在中间难做,毕竟沈氏所犯罪过不比那当年年氏所犯的罪过小,我家小姐能够保住谨妃你在宫中的妃位,能够保住你父兄性命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眉庄不信道:“不、不、这不可能是嬛儿的话,嬛儿怎会这样对我呢?浣碧,是不是你误传了嬛儿的话?”
浣碧听见她左一声“嬛儿”右一声“嬛儿”,心中更是来火,沈眉庄抬手去抓她的裙摆,浣碧顺势就给了沈眉庄一腿喝道:“谨妃娘娘进宫也十年有余了,怎么还不晓得这宫中规矩,我家小姐是贵妃,谨妃你不过区区一个妃子而已,却敢直称我家小姐的名讳?”
沈眉庄倒是未料到浣碧会如此待她,很是吃惊地喊了一句:“浣碧……”。
浣碧又是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沈氏犯了这样的错,我家小姐怎能陷入这两难境界?还险些连累我们甄家,我家小姐为了你们沈家的事情绞尽脑汁,你却非要如此让我家小姐为难?”
沈眉庄不信道:“不、不,嬛儿不会这样对我、对我沈家的,我是她的眉姐姐啊?她不可能不帮我的!莫非她真心不顾忌我们这些年的姐妹情谊么?”
浣碧听后“哼”的一声笑了起来,嫌弃道:“谨妃与我家小姐相交数年,却不知道我家小姐的为人?当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怎配与我家小姐互称姐妹?”
说着便气冲冲地转身朝养心殿而去,留下那沈眉庄伤心欲绝,双手捂着心口,怕是要昏过去了。
我扶着碧痕的手下了轿,走过去道:“真是狗仗人势啊!谨妃此时还未被皇上废去妃位,她便如此无礼?可见淑贵妃平日里太过骄纵于她了。”
我瞧着浣碧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地内心鄙视,滟嫔倒了,她身边的人无一保全,皇后倒了,她身边的剪秋也都不能保全,这浣碧,只怕是仗着甄嬛在宫中的地位,也太过放肆了。
想起当年她拿着剪子剪我头发、想要毁我容的时刻,我也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想必要绊倒甄嬛之前,是要将她处决的。
“谨妃,眼下你可明白什么是‘好姐妹’了么?本宫曾经也承受这样的苦,不止一次,而是两次,但是第一次不及第二次那般的痛,第一次不过是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咬了一口,但是第二次是被自己患难之交,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姐妹出卖,
两个再要好的姐妹可要,当她与自己的观点不雷同时,她选择的永远都是自己,而不是你,当本宫被夺取封号,废为庶人,遣送出宫的时候,什么姐妹?本宫连嘲笑的话都对自己说不出口,本宫的心就如同被用钝刀不同的拉扯,看着自己的心被一点点地撕裂,刚开始只是有些痒痒,总是觉得这刀无法撕裂我的心,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就流出了血,慢慢地就感觉到了痛,到后来就是越来越痛了,
想一想延禧宫的滟嫔,曾经你们也是好姐妹,她为何要背叛你们而投靠皇后,你的好姐妹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我挑拨道!
沈眉庄哭得是肝肠寸断啊,听见我的声音,泪流满面地抬头瞧着我哀求道:“熹贵妃娘娘,求求您帮我父兄求求情,那我父亲年事已高,去那极寒之地怕是有命去无命回啊?”
我猜她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不得不佩服弘历的这个离间计,甄家的人防患意识很是强烈,故此无法下手,故此则了沈家的人下手,弘历说为了引沈家的人入瓮,整整费了两年功夫。
沈眉庄与甄嬛多年连成一线,甄嬛落难,沈眉庄解围,沈眉庄失宠,甄嬛帮衬,若是不将他们给挑拨散了,怕是难以将她们攻破的。
“谨妃,你我之间的恩怨如何?你怕是比我记得更为清楚,你求我?倒是大大出乎本宫意料的。”
“只要您能够救我父兄,过往恩怨我愿一笔勾销,我愿意将命给你,只要能够救我父兄亲人,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我早早就输给了你,眼下嬛儿不帮我,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我服输成不成?”
瞧见她如此哀求我的模样,我好似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竟然动了恻隐之心,道:“当年你抢本宫的恩宠,本宫用计策害你,说到底,无外乎这后宫的争斗罢了,如今的你待皇上怕是没得几分情谊,如今的本宫待皇上也是心如止水,你若不惦记过往恩怨,本宫帮你一次也未必不可。”
听我如此说,沈眉庄好似看见了一丝丝希望,她只怕也是走投无路,而来求我试一试,倒是没想到我能够答应,故此很是错愕地瞧着我,我又为难道:“这是如今,本宫在皇上身边怕是也说不了几句话,何况此次事关重大,怕是也帮不上忙,当日本宫年氏被满门抄斩,本宫也如你这般求助无门,剔了一身傲骨跪在这里受人奚落,当初的本宫,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帮本宫一把啊!可惜宫廷也好,朝堂也罢,都是拜高踩低,跟红顶白的。”
想起那段日子,可真谓是不堪回首啊!沈眉庄道:“年氏之祸,乃是皇上忌讳你哥哥罢了,与我、与嬛儿并无多大干系的,即便有,皇上也绝不是因为我们进言而处置年家满门的。”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她们有挑唆不假,可惜皇上岂是他人能够挑唆之人呢?
我道:“求情!本宫怕是爱莫能助,不过带你入养心殿让你见皇上一面,还是能够做到的。”我命碧痕搀起沈眉庄朝养心殿走去,苏培盛见了我带着沈眉庄,很是为难,我道:“苏公公,只需要禀告本宫来了即可。”
苏培盛有点为难道:“熹贵妃娘娘,怕是不妥啊!皇上此时为了沈氏的事情正是恼火,此时谨妃娘娘面圣怕是不妥啊!”
“本宫敢带她进去,自然敢承担皇上的处置,一切本宫担着便是了。”我喝道,苏培盛依旧不为所动,沈眉庄不由急了,问道:“苏公公,这些年是本宫给你打赏少了吗?此时此刻,本宫落难至此,莫非苏公公也与那些势力小人一般,将本宫看低了去,本宫还未被废,还是这宫中正儿八经的主子呢!”
我补充道:“莫非苏公公与永寿宫的瑾汐对食,便变成了永寿宫的人,再不是皇上的人了么?”
苏培盛一听便是脸红起来,微微颤颤地弯着腰退到了一边,我领着沈眉庄还未踏入殿内,便听见胤禛的声音道:“沈氏之人只怕仗着谨妃在宫中的地位在外胡作非为,连圈养歌女舞女,这般龌龊事也能够做得出来?”
甄嬛道:“臣妾虽然见过沈伯父几次,却并不了解伯父为人,只是觉得眉姐姐这般温婉贤惠,倒是当真不知道沈氏能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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