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想一想我的将来了,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本是想着好不容易教灵芸认字写字可以找到一些事儿做,却偏生要请来一个姑子抢了我的活儿,心中有些排斥感,眼下几句话交谈下来,则觉得不该如此得过且过了,不能人家大方的施舍,我就要如此顺其自然的接受?
“锦瑟,带我去见见你的主子吧!”我朝锦瑟道,锦瑟一惊道:“这,姑娘,主子他……”
“他……他怎么?他还是不肯见我?”为何不可见我呢?难道他救我一命就是为了将我当成一个囚犯一样的限制着我的自由?或许说,他是太过怀念他年幼时就失去的额娘,故此将一个与她额娘相似的女子关在身边,等着有朝一日,心中怀念其故母时可以慰藉心中的痛苦吗?”
“是,奴婢并不知道主子的意思,不如奴婢去通报一声吧!”锦瑟跟逃似的躲了出去,莫忘便走近我的身旁道:“小姐自幼失声,只怕是心中有结难以凭借自身力量突破,不如交给莫忘来助小姐一臂之力?”
“如何住一臂之力,她无法言语,又不会认字写字,根本无法将内心的情感表达出来,外人也无法了解她的一切,故此如同干枯的落叶般死寂。”我轻轻地抚慰着灵芸的头发,她抬头朝我微微笑了笑,多好的孩子啊?
“姑娘,心中也有结?”莫忘朝我问道,不愧是吃斋念佛的人,洞察能力总是比强人要强一些,我疑问道:“姑子好似能够洞悉人的内心,不如姑子猜猜我的心意如何?”
“姑娘是豪爽之人,故此心中藏不住话,但是却又迫不得已地要藏住,故此想借着他人的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与莫忘相视一笑,告诉她,她猜对了,心中许多话,我想要有人知道,但是我难以启齿,故此我渴望别人来替我说出来。
“不怕念起,就怕觉迟……姑娘心中的念何时起的可还记得?”莫忘轻轻拉扯着我的手朝窗边走去,看着窗外如诗如画的风景感叹道:“人生的烦恼莫不过于都来源于一个字,一如这大千世界的风景,因没得那个字,故此死而复生,周而复始,春生秋落,都没得关系,因为今儿落地碾为尘,他日自然会破土而出,重新开始。”
“是,不知姑子说的是哪个字呢?”我心中已然有一个字,但是却不敢去承认,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姑娘,为何不试试放下呢?”放下?我该如何放下呢?我心中的事儿,怎么可能放下呢?那一刻,我已经我真的可以度日空门,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是为何,为何到了那种地步还不肯放过我呢?我已经对于她们毫无威胁了,为何还是不肯放我一条生路呢?
“人生路,何其多?可是即便有着成千上万个的选择也只能在那些选择之中择一个罢了,选择了就无法回头了。”已然是深秋了,江南自然是京城的秋日更加的长一些,此时还依旧是绿海一片,只是有少数的几片黄叶,随着秋风的吹拂,飘扬在风中,潇洒地旋转着,好似再说:“即便是凋零了,也要以最美的姿态凋零,如此才算是有始有终。”
“姑娘,也是参佛之人?”莫忘问道。参佛?说实话,我很讨厌参佛,无聊而鼓噪,抄起佛经来觉得心境平和多了,可是一跳出那个纯洁无比的世界再在这个龌蹉的凡间生活,两者相比较来,痛苦的只是自己。
“心不明,点什么灯,意不平,诵什么经,我这一辈子只怕都无法如同姑子这般,该忘记的忘记的,该记得的记得。”
“只要有心,没什么不能的,姑娘何必刻意地去为难自己呢?放下心中的坚持,撇弃过去的一切,将脑子清空,用来装入新的事物,不是更好吗?也许能够有着新的人生呢?”莫忘双手合十朝我微微颔首道。
“谈何容易?越是想要抓住,却越是抓不住,越是想要放下,便越是放不下,许这才是人生痛苦的关键所在吧!”
“何必眉不开,烦恼无尽时,一切命安排,开心最悠哉,世间痛苦的人,无非都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鱼玄机一代才女因为被情爱所伤而做出了令世人不解的事儿,沦落为道观妓,有人同情,有人怜悯,也有人咒骂与怨恨,可是谁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呢?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无法十足的了解另一个人的心态,看不透自己的心,自然也无法冲破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囚笼,即便身子走到天涯海角,灵魂也禁锢在那里,谁也无法代替你释放自己。”
莫忘的话,我总是觉得高深莫测,不知怡亲王为何会找个姑子来开解我?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那禁锢灵魂的门那么容易被突破,世间又怎么会又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呢?
“敢问姑子,若是你的心爱之人做出了伤害你的事儿,你将会如何?”我终于问出了自己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问题。
“因为是心爱之人,故此无法去真正的恨,因为他做了伤害你的事儿,故此无法义无反顾的去爱,姑娘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莫忘回头朝我微微一笑再颔首道:“答案就在姑娘的心中,姑娘何必去问别人呢?”
“这……”聊了一伙儿越发觉得莫忘好似我心中的虫,自然我所有的想法与顾忌,甚至将我整个人都要看透了,可惜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他人又是怎么看透我的呢?
“许是旁观者清,当局之谜,那莫忘便帮姑娘说出答案吧!”莫忘抬起手掐了掐道:“既然爱恨不得,那不如不爱不恨……”顿时感觉黑暗里有着一道亮丽的光芒冉起,前方一片豁然开朗……堆积在心中的沉闷与忧愁一扫而尽,是啊,我何苦这般自己为难自己呢?
“多谢姑子指点迷津。”我也双手合十朝莫忘颔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正如姑娘所言,人生路,何其多,并非没得选择,人生的苦与乐,喜与悲,又何尝不是可以选择的,选择苦便是苦,选择乐便是乐,铜钱不还有两面吗?苦未必就是苦,乐也未必就是乐,没有苦哪里来的乐呢?”
“是,姑子言之有理,得姑子一席话,不由觉得豁然开朗,若是再与姑子相处数日,我定能冲垮我心中多年的积虑的。”我开心地说道,既然已经远离了那些人,何必还要记得那些事儿呢?
“佛也只渡有缘人,有些人稍微指点便可冲破迷津,有些人即便日日在嘴边念佛诵经,也未必可以渡过心中坎儿啊……”莫忘说着便有些伤感起来,原来修行的人也有伤感与烦恼。
“姑子好似若有所思,若有所指……”我问道,莫忘便扫尽了脸上的哀愁道:“是有所指,所指的是别人,也是自己。”转而笑道:“红尘,这难以琢磨的两个字,给人带来数之不尽的痛苦,莫忘想,不是看不破,而是看得破,却跳不开……姑娘,认为此话在理不在理?”
“在理,自然是在理的,姑子所言语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我有些激动,概括得多好啊?
“姑娘可愿意知道莫忘的原名呢?”突然莫忘朝我问道,我想既然你已经带发修行,那理应撇弃一切看淡一切,原名是何?法号是何?不过是一个代称而已,何必纠结于此呢?”
“姑子,想告知,我必定能够记住,真心愿意与姑子能够成为知己。”
“是么?莫忘原名钟离歌……”钟离歌?这个名字似乎不是很好听哦,我颔首道:“我叫年世兰……”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今儿可以一吐而快,莫忘见我这般豪爽,似乎有些惊讶,面露狐疑,不过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的,微微朝我道:“我知道……”
说完便朝我行礼告退,本想再留她说一说话,但是她已经走了好远,看着远远离去的背影,总感觉透露着什么,可是却不知道笼罩在她背后的那层雾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