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嫔举着酒杯沉思一下悠悠道:“生在春风里,长在东江旁,出水满身清,花开一树红……”,通俗易懂,倒是不能体现裕嫔的才学来,裕嫔朝众人看来,均没有什么反应,想必大家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觉得起得平平正在等待下文,裕嫔继续吟诗道:“籽结深秋熟,功成身退否?莲子离身去,留下谁心伤?”
连着两个问题,连我这种不懂诗词风雅的人,都觉得颇有深意,抬头看去,只见胤禛淡淡的笑了笑,裕嫔面带微笑依旧如初地回到位置。
皇后道:“裕嫔,这金莲子已然是你的囊中之物,怎会‘离身去’呢?既然没得‘离身去’,哪儿来的‘谁心伤’呢?姐妹们难得聚到一块儿玩耍,你何必作这伤感之诗?要赏,可是也是要罚的……皇上,您看,不如罚裕嫔喝上三杯酒如何?”
胤禛抬头看裕嫔道:“莲子离身去,留下谁心伤?此怜子非彼莲子啊……子淇啊!后宫嫔妃从来都不能自己抚养子女,你已经亲自将昼儿抚养成人,是难得的福气,何必再做出如此伤感的诗句呢?”
裕嫔浅笑道:“皇上恕罪,臣妾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您知道的昼儿是臣妾一手抚养成人的,故此感情深厚些,如今他娶妻成家,臣妾本是该高兴的,无奈臣妾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臣妾这边千不舍,万不舍,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忧愁,他倒是浑然不知,枉费臣妾牵肠挂肚的,心中难免不快的……”
“哦?如此说来,是昼儿成婚之后,冷落了你这个额娘么?”
“那倒不是,晨昏定省,礼数极其的好……”
“那是为何?”
“嗯,从前,昼儿在他人面前的‘我们’自然都是臣妾与他了,那日里,他朝臣妾道:‘额娘,我们先行告退了’,这个‘我们’再也不是臣妾与昼儿了,而是他与润儿了,总是还当他是孩子,不料一转眼他就长大成人了……”
“哈哈哈……子淇原来是在吃儿媳妇的醋啊?朕、朕、想必朕也该吃一吃儿子的醋了,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孩子呢?夫君好好地活在这儿,怎么不见子淇惦记呢?”胤禛五分正经五分玩笑道,弄得裕嫔倒是不太好意思的。
“皇上……您,您怎么笑话起臣妾来了呢?”裕嫔微微一低头,脸上起了些绯红,不由更是觉得风华绝代,娇痴迷人,胤禛与皇后只是一笑而过,撒盐也好,飞絮也罢,统统不过是似雪罢了,这样的恩宠得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胤禛再次敬了大家一杯,便继续下去,再行了一次酒令是指向了滟嫔,题目为山茶,赏金珠项链一条,罚舞一曲,滟嫔并无做出好诗来,便起舞了一曲,身子被文绣折腾了一年有余,如今已经调理得完好如初了,不逊当初淑妃的“惊鸿舞”,也不逊她自己的“霓裳舞”,深得胤禛的赞赏。
胤禛笑道:“容儿被罚都罚得如此让朕心悦,这金珠项链也一并赏了……”
那边和妃听了不悦道:“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作不出来就该罚,哪有罚了又赏的道理?”结果琪琪翻译成了:“皇上要赏赐滟嫔娘娘并非不可,可是也不能在这行酒令上赏的,此后若是开了先例,那这赏罚还有何意义呢?”
胤禛听了也并无动怒,反倒觉得和妃性子刚烈冷傲,很是欣赏:“言之有理,朕不能带头破了这个规矩,赏罚得分明……”于是收回了赏赐,大概是想着等这酒令完了再赏赐吧。
感觉刚刚的兴致被和妃有些打断了,觉得无趣调侃我道:“奇了怪了,怎么还没有抽中熹妃呢?”
我道:“知道了,皇上不让臣妾逃开这个行酒令,就是为了让臣妾被罚,看着臣妾受罚,许是皇上就高兴了……”
胤禛道:“瞧瞧这张嘴,朕这是说了什么?满嘴的钉子?”
“哪里来的钉子?钉子再厉害也不如别人个的冰刀啊?眼睁睁地看着伤口裂开,红肉外现,却不痛不痒的,真是难受也不是,不难受也不是儿……”
和妃不满道:“你说谁呢?”,琪琪翻译道:“熹妃娘娘这话好似若有所指的?”
我道:“哪儿来的所指?心虚的人才会有此感觉?”
和妃道:“有话明着说,何必拐弯抹角的?”琪琪翻译道:“中原有一句名言: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此含糊不清,甚为不妙?”
那边胤禛见我们针锋相对便疑问道:“语言不通,怎么也能吵起来?”
我不服:“皇上哪里话?哪里来的吵闹,这不是很和谐么?”我举杯朝和妃问道:“是不是啊,和妃?”
和妃一样不服道:“狗咬我一口,难道我还能咬狗一口不成?一个人的价值某些方面体现在她的对手身上,正所谓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我听着不由火大,说话归说话,怎么好好地还骂人啊?正准备发火,却听见琪琪翻译道:“自古以来,便有孔融让梨的故事,作为妹妹岂能与姐姐针锋相对呢?只要姐姐不介意妹妹是新人,妹妹自然尊姐姐为长者的。”
这一主一仆,一个意思,两种说法,的确让人怒也不是,忍也不是,气得我肺都炸了。
“好啦好啦,熹妃,和妃不要再说了,我们继续下一轮吧……”皇后圆场道,我们也只能顺势而下,心里想着,你若不是清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看我怎么整你,你若是清颜,你今天这样对我,又有什么目的呢?我非得把你真面目给挖掘出来不可,不然难以消我心头之恨啊?
再玩一轮,中招的是德端贵妃,以牡丹为题作诗一首,佟佳·月宾不敢抢了皇后风采,便承认道:“这个题目真是难啊?自古以来咏牡丹的诗词不计其数,臣妾怎能超越先人呢?还是认罚的好,好在抄写诗文臣妾比较拿手的……”罚的是抄一百首咏牡丹的诗词,虽然有些吃力但是总比当场献丑的好得多,自罚了一杯,再继续,抽到了皇后,题目是兰花。
皇后道:“这兰花是花中君子不假,但是却极其的刁钻,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养着麻烦,又费时费力,十足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细细想想没得什么好咏颂的,还是认罚吧……”
于是双手握笔同时写下了两个不同字,一个“福”一个“寿”,寓意“福寿双全”的确让人惊讶,笔笔有神,下笔有力,惹得一阵阵钦佩之音。
再过一轮,终于轮到了我,我就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我拿起花签念叨:“海棠,赏红宝石一颗,罚歌一曲……”
“嗯?”胤禛迟疑了一下,朝我问道:“熹妃,朕好似从未听过你的歌声呢?”
我收起花签朝胤禛看道:“皇上就是要等着臣妾受罚么?”
“朕哪有怎么说?朕记得当初,你做的那首诗很不错的……远隔慈帏会面难,分飞湘水雁行单。补天有术将谁倩?缩地无方使我叹。拼却疏慵愁里度,那禁消瘦镜中看?帘前钩样昏黄月,料得深闺也倚栏……”胤禛吟诗道,众人不由一惊,纷纷称赞道“好诗好诗……”
那边和妃听后不由被菜给呛到了,琪琪忙着过去照看,胤禛与皇后也忙着问怎么回事儿?我笑道“皇上,臣妾什么时候说过这诗是臣妾做的了?”
“不是你?”胤禛疑问道。
“当然不是,这么好的诗岂是臣妾这种不通文墨的人所作呢?这是当初臣妾身边的哪个傻丫头作的,皇上您还记得吗?就是跟和妃长得一模一样的清颜所作的……”我仔细打量着和妃的面容,倒是没得什么变化,倒是胤禛感觉怪怪的,眉头一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满脸麻子的傻丫头?当初就是她将熹妃错手推下台阶,才让熹妃失去了骨肉是不是?”皇后问道,我想着,当初是推我的还不知道呢?幸亏是没得孩子,若是真有,又真没了,那还了得?
“满脸麻子?哪里来的满脸麻子,那不过是她害怕被皇上看见,逼着她入后宫才故意在脸上点的麻子而已?”
“嗯?还有这等事儿?”胤禛狐疑地朝我看来。
我继续道:“皇上请恕罪,当初臣妾在冷宫之中,只想着有着能够在身边伺候着,倒是没能查出前因后果来,不知道那丫头的底细,不过如今想想,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真真是让人怀疑啊?许是臣妾也给她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给欺骗,幸亏是死掉了,不然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来?”我毫无顾忌地说道,见和妃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便继续道:“当初臣妾正在天牢之中,回来之后听见她因为天花而逝世的消息,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也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
和妃这才问了一句道:“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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