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是了,是了,和兮这丫头一来,就跟轻风拂过风铃似的欢悦,一听见她身上的铃铛声,好似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那串鱼鳞扇贝金玉铃铛,是朕当日接她来身边时送给她,她爱不释手,从不离身。”说到和惠公主我心中则是说不出的喜爱,如此美丽乖巧又有灵气的公主,真算得上是举世无双的,心中更是羡慕起十三福晋来,那日在轿中听见她的声音,想必是个极其慈和大方的人。
曾经远远地在家宴上见过几面,当时的我,哪里会将一个丈夫未出席的福晋放在眼中,不过是略路扫过而已,如今想来着实不该,加上清颜这个谜团卡在这儿,我对怡亲王与他的福晋十分的感兴趣,可惜他们入宫的时间太少了。
日子越久对罂粟的依赖越强,我甚至都遗忘了自己睡在一堆毒物之上,反倒觉得享受,开始颇有困兽之感,想着去挣扎去忍耐,没几日便完全地沉陷了,如同战败的俘虏,被它牵着走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开始为自己的“志气”寻找借口,不是我没定性,不是我没有决心,而是我要掩盖真相,不能让皇上有所察觉,拿着皇上当借口,声诺与颂芝也不能将我如何,只是苦口婆心在我的耳边念叨。
初始,我还能明白他们的一片苦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逐渐的,我的性情再也不能自主,仿佛那张床才是我的一切,其余的一切都是浮云,都是过眼云烟,我心甘情愿的以我所有的一切如生命、自由、健康、名利、权势等等为代价,却享受那片刻的快感与舒坦,如同处在云端的自由,躺在上面,可以不吃不喝,快活胜过神仙,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什么宠冠后宫的恩典,统统都是狗屁。
谁敢拦着我躺在哪张床上,谁就我的敌人,颂芝怕我不能自拔,开始好言相劝,接着是分析利害关系,再则把我恐吓威胁,到了最后恨不得拿着绳子将我绑起来,我开始是自责,求着她们好好地把我看好了,立志一定要戒掉毒瘾,接着便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开始觉得他们厌烦,渐渐地演变成厌恶,拒绝声诺的诊治,甚至还出言叱喝,对颂芝是又打又骂,在宫殿里是又吵又闹,更疯子似的又哭又叫,还动口咬伤了声诺,若不是他打昏了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皇上连着数日都来看我,我觉得迟早是要露出马脚的,查出我染上毒瘾一事还算是无关痛痒,若是牵扯到皇太后,我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了,我心中也惶恐,可是却又管不住自己,声诺跟颂芝就更别提多担心了。
那日清晨,我悠悠地睁开眼睛,感觉神清气爽,心情大悦,屋内放着四颗如碗大的夜明珠,在夜里如同白昼,大理土司一共朝贡了五颗,其中一颗赏赐给了和惠公主,其余的一并搬到了承乾宫,后宫之中人人都眼红,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使用红烛了,五行术也就被我无声无息地破解了,没有了五行术促进罂粟醉仙蛊的蠕动,我睡眠的时辰也渐渐地减少了,若不是感觉对罂粟的依赖越来越严重,我会觉得我是这紫禁城里最享受的女子。
颂芝道:“眼看冬天就要过去了,倚梅园的红梅就要谢了,我们好些日子不曾出去走走了,我扶您出去看看那红梅好不好?”皇上精心栽培的一园子红梅,在白雪皑皑的冬季里是紫禁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开着我都不去看,何况是要谢了呢?”我不以体会,趁着精神劲儿好,想着说写写字,好等着皇上来了指点指点,难得她在我起床的那一刻不耳提面命的告诉我身体里的毒又深入一份了,我便也安得轻松。
“正是要谢了,才开得最好的了,白雪盖了一冬,难得探出头来,去看看吧!”见她如此说,不免有些动心了道:“暗香浮动,倒是好的,折两枝回来,插在皇上昨儿赏赐的那永乐年间的青花瓷花瓶里可好?”
“好得很!”颂芝见我松口满意地笑了笑,好似终于哄动了我特别的有成就感。
“叫上声诺,我在病中,带着太医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是想着虽然日日都能见面,却为了免得落人口舌而不敢多谈,多半都是讨论我的病情,我打心里关心他,渴望他能够好好的,把他当成一个亲人般关怀了。
“啊,手炉有些凉了,我去换一个,百合你陪着主子先行一步!”临了出门时,颂芝又折了一回去,我披着一件烟罗紫滚毛玄狐玄狐披风,正是当日皇上见我冷而赏赐的,这玄狐是一品材质的,唯有凤冠、雀羽能与之媲美,带着同色的抄手便朝倚梅园而去,积雪慢慢地散去,紫禁城宛如被雨露清晰过一般,格外的明亮与清新。
“娘娘,常出来走走是好的,如此才能心有所念,不会总是牵强挂肚的。”百合扶着我走在前边,声诺尾随其后,再往后还有小桌子、小邓子跟着,以便我随时差遣,自然他们都是无声的聋哑人而已,想起这两名字还是清颜取的呢?
“是了,出来走走,倒是没那么牵挂了,只可惜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转眼就到了倚梅园,我们一路闲话家常些,谈论着紫禁城的风景如何美丽,也谈论着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如何耸立数百年而不倒。
倚梅园的雪还没有完全的划开,红梅之上依旧微微白头,地上一层薄薄的雪花,踏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声诺道:“雪花是上天派来探视人间的使者,故此称之为‘天使’。”
“天使?”我疑惑道。
“清颜说的,她说她最喜欢紫禁城的雪花,她说金銮殿前那片辽阔而磅礴的空地,被白雪覆盖得特别的干净特别的美,她渴望在那儿跟心爱的男人一起玩雪,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画圈圈……”
“她倒是不跟我说这些的……”无缘故地想起那丫头来,便愣愣地出了神,殊不知撞到了一只红梅上,枝干上的积雪沙沙的飘落,惹得一声的雪,百合忙着替我拂拭,却有一只红梅插到了发髻里,一时不能拿出来,声诺上前一步帮忙将红梅折断取了出来。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声诺有感而发地念叨,我这才发现这段时日来,他照顾我的病情都消瘦了,清颜到底是在何等心境之下对声诺说了那样的话?此时声诺肯定是极其怀念她的那一声“三哥”吧?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突然从梅林的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有人拍着手掌,随后道:“这首清平乐乃是李后主思弟深苦而做,不知孟太医是在思念何人而有感而发呢?”
一道宛如落霞般的虹影款款从梅林里走来,只见她穿着一件雨过天青色苏绣月华锦长裙,披着一件纯白色滚毛边斗篷,手中拿着几枝开着艳艳如火的红梅,朵朵盛开的红梅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儿,倒是不知是何许人也,越是走近便越是熟悉,却越是想不起来是何人?
“原来是安嫔娘娘,奴才给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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