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单单是这罂粟醉仙蛊,区区数月时光怕是不会如此严重的,让姐姐备受煎熬的另有其因。”声诺再次解释道,“这种蛊只会让人昏睡,加上提神的药,最多是令人体弱,逐渐地体力消减身子消瘦,最后才会毙命,不会出现中毒的现象。”
“我每回来诊脉总会闻见姐姐的身上有一种微弱的清香,是艾草的味道,艾草,味苦而辛,无毒,《本草纲目》记载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转肃杀之气为融和;炙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康寿。具有异香,枝叶熏烟能驱蚊蝇,清瘴气,禳毒杀毒,有理气血、逐寒湿、调经安胎、温经止血、清热止咳消痰之效。”
“姐姐可有以艾草熏衣的习惯?若是没有,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了。”我抬起袖子闻了闻,的确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记得那年宫中盛行瘟疫,各宫都用焚烧艾草消毒杀菌,在我看来那并非是珍贵的东西,即便她再好我也不会使用的,何况我并不喜欢艾草的味道,总感觉有一股瑟瑟药味,许是太过隆厚了,如此清清淡淡的倒也闻着舒坦。
“我的香料数之不尽,绝不会以艾草熏衣来博得清香的,即便失宠也是宁缺毋滥,不过听你所说,并没有危害。”
“一味艾草的确无害,姐姐可爱吃鱼或者海鲜之类的食物?”
“我自幼爱吃鱼,只是我的母亲说鱼乃极寒之物,女孩不能多吃,故此我的饭桌之上绝不会出现鱼类海鲜类的物品。”
“我去过承乾宫的厨房,发现蒸米饭是用养过鱼、虾等海鲜物品的水,因为蒸汽挥发,所以才闻不见腥味,鱼虾好动,养过鱼虾的水都是活水,蒸烹出来米饭饱满蓬松,口感细腻松软,只不过是让米饭具备寒气,常年吃这样的米饭可防止衰老,保持肌肤柔软而有弹性,只是会令人体弱身虚而已。”
“颂芝,去把红缨嬷嬷叫过来?”听后不由火大,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想起每日端过来的膳食我还夸耀过米饭好吃,甚至不顾及宫中规矩添过碗,没想到也是逼迫我朝死亡之路走去的一道血鞭。
“且慢,我已经问过红缨嬷嬷了,她据实以告,只是为了让主子吃得更好而已,并无不妥,而且宫中好些人也是如此蒸米饭的,并无大碍。”声诺接着往下解释,朝暖榻边上立着的宫灯台柱走去取下微黄色的琉璃宫罩,拿着一把小匕首从宫罩的内部挂下一层薄薄的银色物质,再到台柱上刮下一层红红的积蜡道:“这是朱砂,红烛里面藏着朱砂是不易发现的,朱砂燃烧之后就会变成水银,而这水银是有毒的,不过水银的毒性再强,蜡烛里藏不了多少分量,燃烧时也会损失一些,又并非是食用,只是呼吸水银的味道,不足以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并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声诺如同一个侦探似的一层层地将谜团摊开在我的面前,却有次次都说无大碍,并非是我中毒的关键所在,更让我多想,不知他到底是何意?而这些又是谁的主意,感觉跟迷雾似的,拨开了一层还有另外一层,永远也解不开似的。
“还有……”声诺走近宫殿中央那座铜色雕刻着缕空缠枝牡丹图案的铜制熏炉,上面是两只相依着的喜鹊,熏香的烟雾就是从两只喜鹊的小嘴中吐出,他轻轻地掀开熏炉盖子,拿着火筷子朝熏炉里拨了拨,便能看见火星沫子洋洋洒洒地飞扬出来,“不知姐姐们是否注意过,这个熏炉里的东西燃烧起来时是蓝色火焰。”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熏香的,将宫殿弄得香喷喷的是每一个妃子都会去做的事情,从前我的欢宜香是最好不过的,如今皇上什么赏赐都给,唯独少了一位欢宜香,我小心翼翼地提过几回,却每每惹他不快道:“莫非你不知道宫中所有妃嫔一年所有的香料也不及你一月所用的么?”我知道欢宜香价格高贵,便也不敢提起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燃烧普通的香料,一般以百合、丁香、牡丹、杜鹃等花样碾磨调皮而成的香料。
“这香?”
“不是这香的事情,而是燃烧熏香的引料。”焚烧香料前在熏炉的底层会铺上一层引料保持熏香可以时刻的燃烧而不熄火,“这是火磷粉,无色无味,易燃,是从死人的骨骼里面提炼出来的物质,在黑夜里会发光,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人常常在坟地里看见燃烧着的火焰,看见的就磷粉在一定的温度下而发出的火焰。”
提到死人,我与颂芝忍不住的哆嗦一下,没想到那么弥漫朦胧清香凝神的熏香之下放着的竟然是死人骨头里的东西,又听声诺道:“这也是无毒的。”我这才放下心来。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无害的,那为何主子会中毒呢?”颂芝不解地问道。
“这是五行术,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五行相生的规律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相克的规律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而当金木水火土结合到一块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剧毒,功能如同□□,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哈,果然是高明啊?仔细想想,我所穿的衣服、燃烧的红烛、乃至熏炉中的引料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要做手脚轻而易举,只是如此高超的手段还真是让我望洋兴叹啊,当初毒害甄嬛若是能用上这样的法子,她即便是神仙也难以逃脱了。
“不,不会,我吃的,我穿的,我用的,颂芝都用了,为何她没有事儿?你快看看她又没有中毒,是不是你没有瞧仔细?”
“我已经仔细坚持过了,颂芝姐姐没事儿,艾草属于土行,鱼水属于水行,水银属于金行,火磷粉属于火行,可是还差一个木行,我还没有找到,你们仔细想一想,有没有颂芝姐姐没有用过的东西?这四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已经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毒物雏形,但是于身体并无实质危害,若是加上‘木’便是剧毒无比,我若是找不到‘木’属何物?便也没得法子解毒了。”
我仔细地回忆着,为了弄明白问题,我已经尽量地与颂芝用同样的东西了,的确没有什么是我独用的了,一时不有觉得头痛,为了听声诺的解释,我已然是强撑着身子起床了,先下又开始疲倦,怀念那张能够解除我痛苦的床来,可惜它也是害人的,没想到这意味着恩宠无比的承乾宫,却处处都是毒物,我感觉自己就被泡在一个毒罐子里,迟早会一命呜呼的。
“我想到了,是头饰?”我思索一番后大叫起来道:“宫中规定主子跟宫女所佩戴的朱钗是不同的,宫女只能佩戴银饰、绒花、木簪等等,而翠玉、金饰、明珠等是不能佩戴的,不然便是违背宫规了,服装与赏识我都能给颂芝,这头饰朱钗等是我一个人独用的。”
我从头上拿下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簪,这是我晋升为嫔位后,皇上赏赐的,皇后为我准备的那些都太过底下俗气了,我早就抛在一边,只有这一样才能上得台面,故此我几乎日日都佩戴的,声诺接过闭目轻轻地放在鼻尖一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这个。”接着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银针朝也翠簪的底部刺了进去,“所有的谜团我都解开了……”
从簪内倒出一些如尘般的细微粉末,声诺浅浅地笑了笑,神情之中颇有些成就感,这么心思缜密的连环计,若不是他心细如尘,一般人未必能够发现问题所在,我就会这样糊里糊涂在这些相生相克的东西里慢慢的死去。
“果然是藜芦粉,《草木纲目》中记载“苦,微寒,有毒”,藜芦、朱砂、磷粉、艾草这四样东西结合在一起已经是剧毒无比了,但是人本身的肝脏是有解毒功效的,可以产生一定的对抗力,若长期食用寒性之物,便能够推毁肝脏的解毒功能,让人体如数地吸收毒气,继而丧命。如此之法,太过心狠了,按常理说,不出三月必定丧命,而且死者外表如常,实质五脏六腑早就溃烂,空留下一副皮囊而已,想必也断然不会有人深究的。”
“那,那我……?”外表如常,五脏六腑溃烂?我已经在承乾宫住了这么久了,那这毒?
“说来上天庇佑,歪打正着,那罂粟醉仙蛊有令人昏睡的功能,在催眠人体的同时也催眠了毒性,使人体不能正常接收毒物,使毒物也不能正常发挥毒性,故此才托了这些时日的。而正是有着这些毒物的干扰,促进了罂粟醉仙蛊的蠕动,使他们发挥出超常的功能,姐姐才会这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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