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样,实在不忍她就这样的离开,最重要的是,我还不知她到底是何人呢?此事极其的蹊跷。
“皇上,她怕是伤的不轻,不如先在兰馨殿养好伤再放出宫去吧,毕竟她也跟随了臣妾一场,实在不忍如此伤痕累累的送出去,如此只怕十三福晋见了也会心疼难过呢?”
“菀妃,你对她动了刑么?”胤禛打量清颜后朝菀妃问道。
“臣妾怎会?不过是小惩大诫吓唬吓唬而已。”我忙着过去扶起清颜,仔细检查她身上的确没有伤,却不知为何如此柔软?
“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而且她灌我喝了一桶醋,我快……”清颜迷迷糊糊地说着,话还没玩就昏倒在地,我也顾不上找菀妃理论,忙着命人将她扶走,命人请太医来看。
“傻大姐算有福的,跟着额娘,额娘疼她,跟着你,你也疼她?”公主见我如此关心清颜便朝我说道,我虽然只是个贵人,却好歹是皇上嫔妃,她竟然敢直呼“你”,而并非尊称,不免有些不悦,却知道无须计较,毕竟是她救了清颜的性命,我对她只有感激之情。
“她虽然痴痴傻傻,整日胡言乱语的,却极其活泼可爱,能逗我一乐,故此待她好些。多谢公主解围相救,待清颜的伤势好后,必定再还福晋一个活蹦乱跳的丫头。”
“兰儿,你好生休息。”胤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有朝菀妃说:“菀妃,你大着肚子,颇有不便,早些回永寿宫歇息,以防动了胎气。”菀妃只能施礼告退。
“和兮,朕见你,手握马鞭,想必是刚刚送你阿玛去了,可是累了,与朕一同乘銮离去吧!”公主却不以为然,左右环顾着兰馨殿,身上的铃铛儿跟歌儿似的响起,让人都欢快了些。
“不呢,和兮还没做正经事儿呢?此番来,是奉阿玛之命找来顺贵人的。皇伯伯,顺贵人呢?”找我?奉怡亲王命?我跟怡亲王从未有过交情,他为何要找我?
“嗯?你不认得么?朕记得你们见过的?”胤禛纳闷道,示意我上前,我便正式朝公主行平礼道“公主一年大过一年,转眼从粉妆玉琢变成貌美如花了,我一年老过一年,脸上皱纹只怕掩盖了真面目,公主认不出来也是对的。”
“和兮记得当年的华妃娘娘,雍容富贵,朱润圆滑,远远看去好似精心雕刻的玉人儿,为何变得如此消瘦,怕是风一吹就能飞起来?真真难以想象,顺贵人与华妃娘娘是同一人?”她仔细地打量我,不由感叹道,不说我也没意识到,只怕这几天连番恶战,脸色也不好,憔悴如黄花,难以入目吧。
“和兮多有得罪,顺贵人切莫见怪。”说完后公主朝我行长辈礼,不由觉得她虽然有些娇生惯养,却是极其的懂得礼数的。
“和兮,你阿玛命你来找顺贵人所为何事?”
“阿玛即将前往保定赈灾,临走之事却有几件事儿放不下,特命和兮来办。第一,是找顺贵人道谢,阿玛说,皇伯伯告诉他让和兮宫中府中各住半月的法子是顺贵人想出来,实乃解决了阿玛的心事儿,故此必定要谢。”
“岂敢承谢?这法子是皇上想出来的?”我忙着解释道,胤禛听后也笑了起来道:“你功不可没!”
第二,是找顺贵人道歉。阿玛说,若非他心血来潮想着要去狩猎,将皇伯伯您带出了皇宫,让顺贵人百口莫辩,受了许多苦难,还痛失了胎儿,实属抱歉,命和兮带来些上等人参与灵芝聊表心意,愿顺贵人身体早日康复。”说到这个,我倒是要感谢怡亲王把皇上带出宫,让我有机可趁,若非皇上不在宫中,摔倒之后立刻会有太医来看,也未必能合情合理的小产,如此在暗室关了那么久,别说是两个月,六个月也未必能保住。
“这?”我朝胤禛看去,见他面露沉思,我也不知这礼物能不能接受?
“这关你阿玛何事?朕也好些日子没如此疏通过筋骨,正愁着无人陪我呢?怪只怪皇后太过小题大做了。”
“阿玛还有一件事情和兮来找顺贵人呢?便是找顺贵人多在皇伯伯身边求情切莫再怪罪皇伯母了,此番顺贵人痛失孩儿,后宫众人都是伤心不已,皇伯母是后宫之主,虽然是难辞其咎,却凡事皆以皇伯伯您为上才做考虑,即便有错也已经受罚了,为此也是自责不已,又被皇伯伯误会,心力交瘁的,皇伯伯不该再生气了。”怡亲王这是要做什么啊?想为皇后求情直接找皇上不就行了,何必要找到我呢?我恨不得她不死,不添油加醋那是以防适得其反,我还要为她求情?
“是啊皇上。”公主话都说到如此了,我能不吗?连忙跪倒在地说道:“皇后娘娘端庄贤惠,温婉贤淑,掌管后宫多年,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从未出过纰漏,此番只怕也是对皇上您关心则乱,会错了皇上的意思,才会惊动了皇太后,说到底,关臣妾入暗室也并非皇后的注意啊?”
“如是她的注意,朕便也要效仿先祖,废一废后了……”胤禛狠狠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气愤。若说是关心,我看未必,想着若真心关心我怎么会在我小产第二日就听从菀妃的话来兴师问罪呢?
皇上,臣妾从前多有些恃宠若娇,目下无尘,眼高于顶,经常顶撞皇后,但是多年来皇后一直照顾臣妾包涵臣妾教导臣妾,试问皇后怎么会想要谋害臣妾的孩儿呢?只怪臣妾身子不争气未能保住孩儿,要怪就怪臣妾吧,若是连累皇后,让臣妾如何能心安?此事已然牵扯盛广,不宜再深究了,请皇上不要再怪皇后娘娘了。”
我恨不得胤禛拖她出去五马分尸了,没想到今天却要在这里假仁假义地替她求情,万一胤禛真的开恩了,我不就是自己搬石头砸教吗?
“难为你如今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可惜她却有些不可理喻,一口一个宫中规矩,一口一个祖宗家法,让朕是哑口无言,若不威慑,莫非还当朕是畏妻之人么?”胤禛有些心不甘不福气的说道,我道是能猜出来皇后是如何一副正义秉然的摸样在他的面前生搬那些条条框框的,虽说没规矩不方圆,可是有了规矩总是让人不痛快,皇上是天下之主,他也有许多不能随心所欲的事情,也被许多成文成例的规矩束缚着,故此越是跟他讲道理他就会跟小孩子一样越是反抗。
“呵呵,伯伯偶尔真像个孩子,这是跟伯母怄气呢?待我去皇祖母那儿告状去,说伯伯您返老还童了。”公主在一旁没个规矩的说道,也不见胤禛发怒,听了之后反倒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和兮,朕倒是真想回到这么大的时刻,可惜白驹过隙,云狗苍天,南柯一梦,朕秉然成为一个孤老寡人了。”
“皇上怎会是孤老寡人呢?皇上正直壮年,方且有众多嫔妃与子女晚辈承欢膝下,如何来的孤老?”我见他高兴忙着说着,他听后大悦,一手将我扶起道:“朕的子女即便不是你所出,也算是你的子女,即便此生兰儿不能为朕诞下骨肉,朕也不会离弃你,古人有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才敢与君绝!”他的大手握着我的手儿,那么的温暖,他深邃的目光之中饱满深情,即便当年专宠我也未能得到他如此的誓言,不由感动万分,心中如同喝下了热油翻滚不止,心跳也加速跳动,宛如当年他再次揭起我头上的红盖头,对我说“佳人”两字时一般。
“咦!伯伯这就长大了十岁?可是在海誓山盟么?”和兮一旁笑道,我们不由觉得一时失态了,忙着恢复了镇定。
“你且好好休息,好好的养好身子?缺什么只管吩咐人去内务府拿,不必委屈了自己。”说完便想要带着公主离去,我便行礼恭送,公主也朝我行礼告退,且就在此时,见公主脸色突然惨白,五官扭曲,全身都发抖起来,从脸庞到脖子都发青,胤禛忙着一手将公主揽在怀中,如同抱小孩似的抱着,朝门外喊道:“传太医……”
“伯伯,和兮好冷啊……”公主整个身子卷缩在一团靠在胤禛怀中微弱的说道,我也被她突忽而来的脸色吓得全身颤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传闻和惠公主体弱多病,却不曾听过到底是何病?何况听闻她骑马射箭都是高手,刚刚看她言语行动都不像是体弱之人,我还当传言有误呢?
“快倒热茶来、快拿冬衣来、快命人烧炭火……”如此流金岁月怎么会突然冷了起来呢?不但如此,我担心公主病痛,想着走近看个仔细,却感觉有股寒冰之气而来,渐渐地甚至整个屋子都凉了起来。
眼下即将是黄昏了,太阳也不如正午那般炙热,我初次见公主如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兰馨殿的人里里外外忙个不停,胤禛亲自喂公主喝下翻滚的热茶,随后披上过冬的绒毛锦貂披风,吩咐道:“让太医直接去凤鸣轩,那儿有和兮服用的活血灵丹与暖身玉床。”又命人将金銮御车改为金凤御轿,急急忙忙地送着公主回凤鸣轩。
我见公主的病似乎不轻,忙着命人备着轿子带着百灵百合尾随而去,我刚刚受尽病痛折磨,脚程不宜太快,到达凤鸣轩时已然看见了皇太后与皇后的銮驾在此,便想着不便入内,皇太后此时还不知道心中怎么想我,公主又是在我宫中发病的,若是进去只怕又会将过错推到我身上来,便想着回去,何况清颜那边还不知死活呢?
“顺贵人?”正打算命轿夫回程,却听见皇后的声音传来,不得不回头与之对抗,此番她一如既往端庄贤惠的形象在皇上面前丢了彻彻底底,见了我哪能来的好脸色?
“昨儿才小产,今儿不好好在宫里歇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凤鸣轩在慈宁宫的后位,向来是几位公主住的地方,意为“人中之凤”,二公主、三公主出阁之后,便只剩下和惠公主一人了,至于温仪想必年纪大些也会搬离母妃寝宫来这儿居住的,公主虽然不及皇子那般需要上书房,却也并非不用读书上学的,礼义廉耻、言行举止、妇德、妇容、女则、女训、琴棋书画等等也是要学的,平常并不能与后宫嫔妃们相遇,故此我不奉诏来凤鸣轩的确于理不合。
“听闻皇后娘娘昨儿还闹着要寻死,今儿不也好好的站在这儿?可见不是真的想死,不过女子老套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已,可是有威胁皇上之意啊?”
“顺贵人若是不耍些妖媚低贱之法只怕也怂恿不了皇上做出这种于理不合的事儿来?本宫能忍你在后宫之中张扬跋扈,能忍你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却绝对容不得你做出半分于皇上不利的事情来,你且好自为之,否则,本宫在一日,绝不会让你好过一日,你贵为贵妃之时,也并非本宫对手,何况区区一贵人乎?”
“皇后娘娘言重了,嫔妾从未将您视为对手,嫔妾的对手一向都只是‘皇后’而已?”
“你?”谁不知道她是填方,谁不知道她是庶出之女,谁不知道她不是沾着纯元皇后的光而已?“哼!本宫即便不是皇后,为王府福晋之时,你年世兰也从未赢过?这皇后的位置,你若想要,让你又如何?本宫让得起,你承受得住么?”
皇后面无表情的朝我说道,见我无言以对,不由嘴角微微的扬了扬,芊芊玉手带着尖尖的黄金镂空护甲扶着剪秋的手道:“本宫怕的不是你,怕的是年羹尧,本宫输的也不是你,输的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年羹尧,本宫防患的更不是你,防患的是年羹尧的狼子野心,本宫让的也不是你,让的是年羹尧手中的兵权,故此本宫的对手也从不是你,是你的哥哥年羹尧,本宫要战胜的人更不是你,而是我夫君身边的一条牙齿锋利的狗,仅此而已!”
越听感觉越是心寒,这还是皇后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开诚布公地与敌对,不由觉得有些心慌,我知她聪慧、缜密、英明、细心,却不知她还有如此尖锐、胆识的一面。
“剪秋,还不快扶本宫去药膳房,假手于他人,本宫实在放心不下。”见我哑口无言,皇后便也神气起来,剪秋便忙着扶着她上凤銮,一名小太监跪地铺平后背供其踏脚,前后各四名太监抬起风銮,右侧有人举着金黄色锦缎腾龙凤舞华盖为其遮阳,前方有婢女开路,后方有仆人相随,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从我的身边经过。
皇后的凤銮这已经是简洁了的,按正常的礼仪来算,这排场不过其九牛一毛而已,就如此,她博得了一个勤俭持家的美名儿,无论是妃、贵妃、乃至是皇贵妃,终究都不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唯独这皇后的位置是,也难怪她能底气十足,若是平常百姓家,还能以“七出之条”的“无所出”而废弃,可惜她是皇后,除非如同顺治帝的废后一般犯了无法原谅的错误,否则拉皇后下马,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她不仅仅是皇后,更是皇上的妻子、皇太后的儿媳妇、众亲王、郡王的嫂嫂,众皇子公主的皇额娘,更是一国之母,是大清千千万万子民的皇后,牵之一发动之全身,即便皇上不宠爱,空有皇后的名份,也足够她在后宫之中通行无阻。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即便再恨,再没有能力绊倒她之前,我也只能按着规矩办事,给她行礼问安。
传闻,有一种病叫住“寒美人”,一种只有女子会犯的病,平常里与好人一般,不痛不痒,却在不经意之时发作,一旦发作便有着一股寒流从内及外贯彻全身,让整个人都寒气逼人,痛苦万分。
听闻是怡亲王被幽禁之时,地方极其偏僻寒冷,而和惠公主刚好是在此年间出生,大人也许能抵抗得住,小孩子从小住在那种阴暗寒冷之地,对身体损害是极大,故此染上了此病。
虽然已经找到药物医治却不能断根,故此每年都会病犯几回,饱受病魔的摧残,可怜她小小年纪总是要受那寒冰之苦,皇上皇后作为养父母都如此疼惜何况是亲生父母?甚至我这种与她无亲无故无怨无份又无交情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地同情怜惜,她身上的铃铛声是多么的活泼悦耳啊?
想着若是我的孩儿患上了这种无法根治的病,岂不是要把我活活折磨死么?不由为皇上担心起来,看他对和惠公主的态度,比起三阿哥与温仪还有因为额娘身份卑微而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弘历、因体弱多病被安置在雍和宫抚养的五阿哥弘昼都要疼爱得多,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是怡亲王的女儿,或者就是喜爱她身上的纯真之气。
我不敢去想,若是菀妃与祺贵人相继生下皇子,这后宫的局势该是如何?故此,我觉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怎么能与皇后对抗呢?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话虽然在理,可若是无法看准蛇的七寸,没得能力擒住龙头,剪其双翼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那么多的人排着队的为皇后办事,总是要除去一两个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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