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真经》原本一直待在计雪然的怀中,五年来不曾离身,早已习惯。可是此时,经书如一块巨石,压在了计雪然的心上。经书,不单是一本经书,早已变成了责任,或许是信任。
父母的仇恨,山庄的安危,孔雀谷的宏图,件件责任已经让计雪然难以喘气,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似乎夹杂着一丝绝望,何种的绝望?累了,怕了而已。
“不!”计雪然心中那股委屈大声的嘶喊,“我不是什么星将!我只想为爹娘报仇,我不是什么乱天的凶星,更不是那拯救苍生的善星!我不做!”黑暗中,那颗倔强的心无力的呐喊,无人听到,但却诠释了无奈的心境。
“外公?”方化的身形忽然出现在脑中,计雪然浑身一震,想起了儿时修行情形。那颗不屈的顽灵痛苦的哭诉:“外公,您也知道么?为什么…雪然累了!”
血泪,自心中四处流淌,完美的外表之下,倔强的心灵已莫名的遍体鳞伤。良久,良久,那无力的呐喊消失在心际,只留下那血泪的痕迹告知着自己,我曾来过。
初六坐于计雪然的身旁,见计雪然也不做声,神情恍惚的呆在那里,有些焦急,不忍道:“雪然?”
化黎禅师脸色平稳,不见异样,开口道:“计施主,你也切勿忧心,以你的出身及品性,贫僧和师兄都看在心中,故才将《明王真经》赠予施主,想来加以时日,施主必定成为人间的福气。”
计雪然转过神色,僵硬的望着化黎禅师那枯瘦的面容,薄唇颤抖:“大师,您为何说我便是那星将?难道老祖宗曾有言透露?”
化黎禅师听言,摇摇面首,沉声道:“阿弥陀佛,佛祖有曰,不可说,不可说。施主请恕老衲不便相告,此乃天机,老衲已经破例,若再多些透露,恐怕天道变化,到时便不是我等所能预见的了。总之,计施主,《明王真经》乃是我明王寺相传之宝,但其并不是以修行为重,最之珍贵的,乃是其修心之理,修行路上,长远漫漫,切勿不可焦躁,真经有庇护心脉,安稳心神之效,施主需铭记在心。”
化黎慢慢道来,言者有意,听者却无心,计雪然根本思索不下化黎的言语,脑中恍惚,无力感充斥全身,此时就连此行的目的也都忘却。见计雪然与方才拍若两人,初六有些不忍,也不顾着尊卑,抢言道:“师父,雪然今日劳累,本有要事要办的,若师父没有其他事情,不如让雪然先去歇息吧?”
化黎禅师别过脸来,淡淡望向初六,初六眼中期待,对着化黎禅师的面容,充满了恳求。一旁计雪然,面色依旧不变,恍恍惚惚,眼中神色呆滞。化黎禅师看在眼中,也现出几丝不忍,叹气道:“施主,此事突然,我同师兄本欲过些年数再予相告,但师兄总有预见,我二人不久便要走到尽头,贫僧也是无奈之举,只望施主能顺其自然,安心修行,有终一日,定成大业。”
这番言语,渗透着丝丝的悲凉,计雪然心神微微回转,眼光闪现出几分光芒,不禁道:“大师,您同方丈大师修为通天,怎会…”
化黎禅师念诵一声佛语,缓缓摇头。计雪然不明,向两边望去,初六低头不语,但露出的面容却夹杂着悲痛,而一旁初水则神情自若,见计雪然望来,反倒开口:“计施主也知吾师同师叔修为几乎参通天晓,自然对生死也有预知。不过万物生灵,终有尽头,施主也无需难过。”
化黎禅师听言点头,满意的望着初水,道:“初水所言甚是,初六,你要同你师兄多加学习。计施主,贫僧所做,只有如此,日后,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计雪然伤痕的心中又丝丝作痛。面前,这天下闻名的神僧,竟然已经到了油灯耗尽之时,不过便是到此,他还不忘关切自己,计雪然眼前有些生涩,那倔强的骨子再也压制不住心灵中的脆弱,若不是强行的矜持,恐怕银花便要从眼中流出。
干涩的薄唇微微一闭,复而张开,颤音从口中发出:“大师,雪然定当紧记您同方丈大师的教导,大师,请受雪然一拜!”计雪然神情激动,疾速站起,心中那良久的无力暂时消退,感激之情冲上心表。
化黎禅师听言赶忙伸手,可还未有所动作,计雪然已经离座跪下,清脆的声响从计雪然的额头处发来。
化黎禅师长叹一声,一股柔劲涌来,计雪然只感有人拉扶,站身起来。
“计施主不可如此,你能有此之心,实可证明你心中善念磅礴,我同师兄,总算没有看错人。”
计雪然见化黎只是真气渡过便将自己扶起,心中暗暗佩服,感激道:“大师同方丈大师能相告雪然,雪然已是感激不敬,单是这份恩情,雪然也会竭尽所能。”
化黎禅师终于含笑点头,道:“阿弥陀佛,孩子,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心有善念,永传人间。记住老衲的这些话,去吧…”
计雪然心中默念,深深印烙脑海,他再见化黎,化黎禅师含笑点首,那枯黄的面容上满是皱纹,此时却是那般的苍老,心中莫名一痛,计雪然打了一礼,道:“大师早些歇息,雪然告辞,日后雪然定会再来拜访。”
化黎禅师眼中神光复杂,那白枯的老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再出声响,他别过视线,缓闭上了双目,苍老的面庞在烛光之下轻点,久久之后,停歇下来。
初六初水见此,从坐垫上站起,计雪然大作一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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