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寂寞如雪

p; 雪山上酒家的菜多为野味，味道独特。老板娘端上来一碟青笋蒸肉，笑道：“笋是雪山嫩笋，肉是深雪貂肉，配上清苦的莲子，很是美味，希望你们喜欢哟。”

    女孩娇俏一笑：“经过昨天，我对食物的要求已经降到最低点了，老板娘，我们肯定会喜欢的。”

    竹衣少年轻笑：“也许有一天，你会觉得我做的烤鱼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会么……除非那条鱼是绝世神鱼，不会被柠雪草的味道遮盖住。”女孩反唇，迷人的双眼熠熠生辉。

    望着她凝脂脸上的俏丽神情，他忽觉得她并不心狠手辣，连杀鱼时候的血腥，她看着微微害怕，其实——她还是一个蛮可爱的小姑娘。

    他没来由的关心道：“你找到爹爹了么？”

    女孩显得很开心：“还没找到，但是，我很快便可以见到他了。娘若知道了，一定很开心！阿离，我们一家三口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她真幸福，有娘有爹，马上就可以全家团圆了。而他，父亲早逝，母亲三年前因病去世，爷爷和二叔将他抚养长大。上官世家家业大，不但南海势力纷乱，对其虎视眈眈，连堡内都有不安分的同族，一直在静待时机，幸而有爷爷和二叔坐镇，上官堡才可平安无事。此番，上官堡不能幸免被卷入这场江湖纷争中，他同二叔一起入江湖，正是为了历练自己。

    “你很幸福，马上就可以全家团圆了。”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语中透着股悲凉，女孩的眼睛忽眨忽眨的，像只碧潭里羸弱忧伤的蝴蝶，忽然对他道：“阿离，你也可以的，你将来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那么慧黠的小丫头，一定听出来了吧。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猛然间听到自己儿孙满堂，颇为哭笑不得。

    竹衣少年笑了起来：“吃个莲子多子多孙吧。”说着夹了个莲子到他碗里，又夹了个莲子到女孩的碗里，“你也是。”

    女孩嗔道：“多子多孙的前提是得找个如意郎君。”

    竹衣少年大笑，对他道：“你瞧瞧，她一点都不害臊，多大的人呀，都开始考虑如意郎君了。”

    女孩心情很好，也不愿意和他计较：“才没有考虑这个呢，我的目标是先找到爹爹。”

    他问道：“你爹爹在哪？”

    女孩望向天空，用筷子指了指：“在冰海的另一边？”

    “古剑派？”

    “不是古剑派，他只是住在冰海的另一边。”

    “真的有冰海么？”他很好奇，只是听人说过，到了雪山之巅，再往前行，便是一片冰海。

    竹衣少年点头：“有的。”

    “你去过。”

    “嗯。”

    “你要陪她去找她爹爹？”

    见竹衣少年点点头，他便侧头望着二叔，他很想问二叔他可不可以也一起去，话语在喉咙处酝酿，连着菜一块接一块的下肚，却始终开不了口。不需要问，他都知道二叔是不会允许的，他来此并不是为了陪一个女孩找爹爹，而是处理和上官堡有关的纷争。

    隔壁屏风后传来少年哄笑的声音，他听到有人道：“秋大哥带我们来的地方果真好，在山下万万吃不到如此美食。”

    那个被称为“秋大哥”的富贵少年，清雅一笑：“若有天我开酒楼了，一定把这里的厨子高价聘去。”

    老板娘笑着走过去：“秋少爷，您这不是拆我的台么？”

    少年笑道：“自然是希望有老板娘打理酒楼，就怕老板娘酷爱雪山，不愿步入凡尘。”

    他微侧头望了一眼，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并不是为了和那场江湖相关的事情而来，只是特地攀山以尝美味佳肴。

    又传来少年们热血的声音，他们唱着，草枯鹰眼急，雪尽马蹄轻……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千珠玉，万朵云，琼芳碎，花满地。一群肆意的少年，纵马奔腾，弯弓射雕。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句诗在那群少年那里，是驰骋的豪情，在他这里，却是对恣意人生的向往——却也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那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隔壁桌坐的正是少年秋荀白，他正是在这片茫茫无际的雪山上遇见了秦采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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