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朝外流淌黄水。这种黄水,臭味难搪。军医大夫都在床前站着,无有主意。
朱元璋看罢,对守在床边的军医大夫问道:“各位,医治此伤,你们有何良策?”
为首的大夫哭丧着脸,说道:“不行啊!主公,咱不知病因,难以对症用药。”
另一个大夫也说道:“这些将军人事不省,脉搏微弱,只恐性命不能久长啊!”
前来探望的众人一听,不禁放声大哭:“完了!原以为牛膛峪被破,大胜就在眼前;谁知刚出深渊,又陷泥坑。这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叫了一声:“主公!”
朱元璋扭头一看,说话之人原来是小矬子徐方。
徐方说道:“主公,依微臣看来,众将负伤,非比一般,定是因贺肖的暗器所致。绿林之中有个讲究,谁用暗器将人打伤,还得由谁来治,外人恐怕无济于事。微臣不才,情愿夜入苏州,探个究竟。若能找到解药,我就将它盗回。这样,兴许还能保住他们的性命;若盗不来解药,你就为他们料理后事吧!”
朱元璋听罢,担心地说道:“啊呀,徐爱卿,你一人进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该怎么办呢?为救众将,我只好挺身走险。”
二王胡大海点头说道:“徐将军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咱只可舍命求药,以营救众将不死。但愿处处留神,不可粗心大意。”
“不劳嘱咐。”
“徐将军何时动身?”
“今天晚间就去。”
常言道:“得病乱投医。”这阵儿,大夫们不停地想办法,出主意,琢磨着治伤的良方,死马当活马来治。
朱元璋带领众将,回到议事大帐,等候音信。
到了掌灯时分,小矬子徐方饱餐战饭,换好夜行衣靠,绢帕罩头,花狸带打好裹腿,背着镔铁鸳鸯棒,挎着百宝囊,来到朱元璋面前,说道:“主公,我这次进城盗药,犹如大海捞针,不一定称人心愿。若能盗来,也不必给我记功;若盗不来,你们也别埋怨。现在我就起身,天亮之前回来。我要是回不来呢?大概也就归位了。到那时,你们再想其他主意。”
朱元璋忙说:“啊呀,但愿徐将军马到成功。”
“我也乐意呀!可是,那谁敢保险呢?主公,假若我真按约不归,你们赶快到唐家寨去请我恩师北侠唐云。他是世外高人,只要愿意相助,肯定会有办法。”
“好,快把地址留下。”
这是小矬子徐方的心细之处。他把地址留下,告辞众人,赶奔苏州。
这阵儿,朱元璋与众位将官,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一个个缄口无语,静等着徐方的喜信儿。
等着吧!一更天过去了,没见回信;二更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一直等到天光见亮,也没见徐方回来。
朱元璋越等越急,在帐内来回踱步。他自言自语地说:“完了!看来,徐将军是凶多吉少啊!”
此时,众战将也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胡宾胡大海略思片刻,说道:“看来,徐将军进城,不甚顺利。时间紧迫,咱再不能坐等。不如按他所示,去寻请北侠唐云。”
朱元璋一听,心想,为救燃眉之急,也只好如此了。可是,该让谁去搬请呢?想来想去,想到胡大海了。于是,说道:“二哥,劳您到唐家寨走一趟吧!”
其实,胡大海早有此意。所以,顺口说道:“对!我都想好了,这活儿应该是我的。”
朱元璋又说道:“此番前去,不必多带人马,有十人足矣!”
“对,”
胡大海点出了野人熊胡强、雌雄眼常茂、老七郭英……一共老少十人,带着厚礼,按徐方留下的地址,起身赶奔唐家寨。
胡大海带领众人,跟当地人探明路径,天近午时,就到了唐家寨。他们进到寨内一看:哟,这个地方还不小呢!三趟大街的买卖铺户,热闹非常。他们带着礼物,边走边打听,时间不长,就来到了北侠唐云的门前。胡大海跳下马来,命人叩打门阍。
一个军士边敲门,边问话:“里边哪位在家?”
片刻过后,大门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家人。他往外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找谁呀?”
“请问老侠客唐云可住在此处?”
“嗯,那是我家主人。”
军士指着胡大海,对家人说道:“这位是我家胡老千岁,特来拜望唐老侠客,请你往里边传禀。”
“哎呀,诸位来得可不遇时了,我家主人不在府内。”
胡大海听了,心里不由一动,问道:“真不在家?”
家人认真地答道:“真是,他老人家应朋友之邀,今天早晨就出府去了。”
“那得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难说。有时早,有时迟,他的行踪不定啊!”
胡大海听罢,心里说,唉,真是倒霉,越着急,越遇麻烦事。他略一思索,说道:“这样吧!等老侠回来,劳你转告与他,就说明营的胡大海前来拜见,一来向他问安,二来有要事相求。随身带来些薄礼,请暂存到府内。我们先到街上转转,一会儿再来拜见。”
家人说:“好!”
家人领着军士,将礼物存到府内。接着,众人跟随胡大海,溜上大街。
此时,已到正晌午时。胡大海心想,先吃顿饭再说。等吃饭的工夫,备不住老侠客也就回家了。于是,领人在街上转绕。他们东瞧瞧,西望望,果然看到了一座回民酒楼。胡大海说道:“咱们就在这儿吃饭吧!”
“对!”
众人将战马拴到酒楼跟前,胡大海、郭英在先,众人在后,鱼贯而行,一直上到二楼。胡大海闪目一看,-!这饭馆倒也干净。他们找了张桌案,团团围住,要了一桌全羊酒席。这次,要的酒可不多。为什么?因为有重任在身,生怕贪酒误事。另外,这次下饭馆儿,一来为充饥,二来为耗磨时间。所以,大家坐下是边吃边聊。
咱单表常茂。此人与众不同,没有稳当劲儿。坐着坐着,他就站起来了:“啊呀,这儿太挤得慌,我得出去方便方便。”说着话,晃晃悠悠就走下楼来。
他到了栏柜跟前,见这儿正好对着大街,十分热闹。又见栏柜后那把椅子挺高,心想,我要在这儿吃饭,那可比楼上强多了。常茂略一思索,叫道:“喂,我说掌柜的是谁呀?”
掌柜的从旁边过来,答道:“啊,是我,壮士,有事吗?”
“我跟你商量点儿事行不行?”
“有话请讲。”
“我看这个地方挺好,这儿卖座不?”
“啊?那可不行,这是我们的柜台。”
“柜台怕什么?我多给你钱呀!快,给我端几样菜,我要在这儿吃!”
掌柜的本来不乐意。但是,一瞅他们这伙人,骑着马,带着家伙,料定不是善茬儿。他略思片刻,说道:“如果壮士非坐这儿不可,那也可以。”说到此处,转身向堂棺喊话,“来呀,把柜台擦擦。”
霎时间,走来一个伙计,把柜台收拾干净。
常茂往高椅子上一坐,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儿多好!掌柜的,我跟楼上是一事,吃完一块儿算账。”
片刻,伙计把饭菜端来。常茂一边吃着,一边瞅着街上的行人,倒也痛快。
这时,大街上迎面走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岁数都不超过三十,一个白脸,一个黄脸。他们来到酒楼门前,一抬头,见门口拴着好几匹战马,不由发愣。
白脸的心想,呀,这是谁的?再往马上一看,还挂着家伙呢!他围着马—一尤其围着常茂的大黑马,转来转去,不忍离去。
常茂一边吃饭,一边瞅着陌生人的一举一动,心里也纳闷儿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就见那个白脸的一点手,把掌柜的叫了过去,问道:“掌柜的,这马是谁的?”
“是吃饭客人的。”
“那客人在什么地方?”
“楼上也有,楼下也有。哎——”说着话,用手一指常茂,“看见没?这位也是客人。”
这两个人甩脸定睛一瞧,呀,是他!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