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在酒席宴前信口雌黄,说了一番欺人的话语,气坏了手下的众位将官。他们一个个窝着火,憋着劲,再无心饮酒言欢,互使眼色,相继离开了大帐,去做应战准备。
胡大海见两旁战将怒冲冲走出大帐,他不由偷偷一乐,将功劳簿捧在手中,单等听候佳音。
单表雌雄眼常茂。他带着金锤殿下朱沐英、武尽忠、武尽孝这一帮人,走到帐外,气得直扑棱脑瓜:“哎呀,可把我气死了!”
朱沐英相劝道:“你……你生什么气?他那……那叫激将法。”
“激将法也叫人生气。他老胡家是英雄,难道我们老常家是狗熊?哼,我非赢了这个吕具,让他瞧瞧我的能耐不可!”
“对!有劲得到……到阵前使去!”
常茂大喝一声:“查点人马!”
他哪来的人马呀?就是从二杰岭带来的那些喽罗兵。常茂不等胡大海传令,把一千五百人集合起来,吩咐道:“我告诉你们,此番见仗,都把劲使出来,咱一鼓作气杀进牛膛峪。如果哪个畏缩不前,我一榔头把他砸死!”说罢,飞身上马,带领将校军卒,赶奔敌人的连营。
这回常茂是偷营劫寨,不用讨敌骂阵。他们来到敌营附近,抬头一看,只见串串的蜈蚣灯,点点的灯头,一眼望不到尽头。常茂求胜心切,略思片刻,突然大喝一声:“呔!杀呀——”霎时,一千五百多人越壕沟,跳障碍,就冲了进去。
常茂出其不意地一冲,苏州兵可就乱了阵脚。他们一个个哭爹叫娘,撇刀扔枪,顿时乱作一团。
常茂乘势冲锋,领着众人,一口气就推进了三里多地。
常茂正在前进,就听苏州兵的连营里,炮声响动。片刻过后,苏州王张士诚带领金-无敌将吕具,统兵前来,将常茂给截住。
张士诚自围困牛膛峪,时刻提防朱元璋的救兵前来。因此,他平时就作好了打仗的准备。但是,他可没料到明军会半夜偷营。慌乱之间,他传令举起火把,列开旗门,要截住明军。待明军冲到近前,苏州王张士诚定睛一看,啊?!又是白天那个坏小子。“吕将军,常茂来了!”
吕具一看,只气得“哇呀”暴叫:“哇呀呀呀!好小子,白天交锋,差点叫他把我震死!这个仇焉有不报之理?王爷,您在一旁观敌,看我赢他!”说罢,催开战马,晃动凤翅鎏金-,冲到常茂近前。
常茂抬头一看,见来将是吕具,又嬉皮笑脸地说道:“大个子,你挺好啊,咱俩又见面了!”
“呸!少说废话。来来来,你我决一死战!”话音一落,抡-就砸。
常茂见-来了,赶紧摆唬道:“等一等!我再出个主意好不好?”
“你呆着吧,什么主意我也不听了,咱就打吧!”吕具上当上够了,还能再听他的?只见他将风翅鎏金-抡开,上下翻飞,跟常茂展开了决战。
常茂对付吕具,也真有点怵头。他见吕具力猛-沉,来势凶猛,自己不敢轻敌,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顷刻间,只杀得难分难解。打了五十多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败输赢。
此时,小磕巴嘴朱沐英一看,心想,糟……糟糕,就这样你来我去,难以取胜呀!他看着看着,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冲常茂大声喊话:“茂,你怎么死……死脑筋呀?你背着兜子干……干什么呢?”
他这么喊叫,别人听不明白,可常茂却十分清楚。哟,这真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这兜子里装的是龟背五爪金龙抓。此时不使,更待何时?想到这儿,长起了精神。又打了五六个回合,常茂虚晃一招,奔东北方向,拨马就跑。他一边跑着,一边喊叫:“大个子,你太厉害了,茂太爷不是对手,不打了,走了——”
吕具听了心想,什么,走?哼!没那么便宜。我两个兄弟吕勇、吕猛已命丧疆场,今天非把你抓住,来报此仇。吕具脑袋瓜子一热,不管青红皂白,催马抡-就追。时间不长,追了个马头接马尾,他把大-抡开,照常茂就砸。
此时常茂早已做好准备。他马往前边跑,眼往后边盯,见吕具已经到了身后,忙把禹王神槊交到左手,将右手腾出来,往龟背五爪金龙抓的套里一掏,“哗楞”!就把飞抓拽了出来。
书中交待:练这种东西,常茂下过苦功。使用时,不用看人,背着脸约摸尺寸就行。只见他把飞抓擎在右手,“呜”!朝后边扔了出去。
这飞抓来得太快,吕具不知其详,只觉得头顶生风。他仰面一看,什么东西?还没等他看清楚,只听“喀察”一声,正抓在他的头盔上。吕具吓坏了,急忙闭上眼睛,扑棱脑袋。他那意思是,把飞抓甩掉。
常茂见了,忙用力往怀里一-:“你下来吧!”那飞抓是越拽练子,里头抓得越紧。吕具再不下去,恐怕连天灵盖都要被人家拽下去了。无奈,他“哎哟”一声,“扑通”!栽落马下。常茂拽着练子,一把一把地往回-手:“过来,过来!”就见吕具像死狗一样,被常茂拽到了马前。
野人熊胡强一看,高声吼叫道:“妥了,交给我吧!”说罢,“噌噌噌噌”来到近前,一脚把吕具蹬住,就要拧他的脑袋。
朱沐英忙喊:“等……等一等!别……别拧。我说茂,把他抓住就……就得了。呆一会儿,你知道我们谁……谁叫人家抓住?到那时,我们还能走马换将呢!换不了的时候,再拧他的脑袋。”
常茂点头答应,让野人熊胡强把吕具捆绑结实,扛在肩头。
苏州王张士诚一看,立时大惊失色。心里说,哎呀,今日打仗,全指着吕具呢!他被抓走,什么人还可以退兵呢?
张士诚正在着急呢,忽听后队一阵大乱。刹那间,传来了马挂銮铃之声。紧接着,有人高声喊喝:“王爷休要担心,老朽到了!”
张士诚回头一看,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南侠王爱云。
原来王爱云在苏州王手下任丞相之职。他得知明军偷营,放心不下,便自告奋勇,率领一支军兵,赶来增援。
王爱云来到张士诚马前,大声说道:“王爷,战事如何?”
张士诚惊慌地说道:“啊呀!老侠客,你晚来了一步,吕将军被他们抓住了。”
“啊?!”王爱云一听,顿时脸色更变。他抬头往对面一瞧.可不是吗!只见吕具龇牙咧嘴,被一个野人扛在肩头。老侠客看罢,略一思索,赶紧说道:“王爷,不要惊慌,待老朽把吕将军营救回来。”
“老侠客,全指着你呢!”
再说王爱云。他甩镫离鞍,跳下身来,把马匹交给亲兵,迈大步来到常茂的马前,丁字步一站,稳如泰山:“对面娃娃,通名再战!”
常茂低头一看:哟,这老头儿是个大个儿,细条条的身材,年龄在八十开外,面如银盆,二目如灯,头发、眼眉、胡子刷白,跟雪一样;头戴杏黄缎子鸭尾巾,半匹黄绫子缠头,身穿月白色短靠,外披英雄氅,兜裆滚裤,脚踏抓地虎快靴,腰中挎着宝剑,古香古色,二指多长的杏黄灯笼穗,垂向地面。真是老当益壮,威风凛凛。
常茂看罢,料知这老头儿不含糊,他把脖子一缩,说道:“老头儿,你好哇!”
“娃娃,通名上来!”
“你初来乍到,不认识我,他们那些人都知道,我叫常茂,我爹是开明王常遇春!”
“噢!常茂,你可真行啊,把吕将军都给抓住了。娃娃,听老朽相劝,快把吕将军的绑绳解开,送给我们。如若不听良言,今天你难逃公道!”
常茂一听,十分生气,冷言冷语地说道:“哟,怪不得这年头天下大乱呢,闹了半天老头儿都会吹牛!喂,我说老家伙,你有什么能耐,竟敢在你茂太爷面前胡说八道?今天,我非砸死你不可!”说到这儿,“喀察”把禹王神槊抡起来,就要动手。
南侠往旁边闪过身形,把脸蛋子往下一沉,说道:“嗯!常茂,别说是你,就是把你老师搬出来,也非是老朽的对手。你们那儿有主事人没有?让他过来,与我讲话!我跟你个娃娃,没有什么话可讲。”
正在这个时候,宁伯标领着人马赶到了。他借着灯光,往前面仔细一瞅,突然认出来了,心里说,啊呀,这不是我老师王爱云吗?真玄哪,我要晚来一步,常茂非出事不可。想到这里,赶紧甩镫下马,快步来到阵前,对常茂说道:“茂儿啊,赶紧回来!”
常茂回头一看,哟,是老前辈宁伯标来了。他不敢违令,赶紧拨转马头,归回本队:“我说老人家,你来得正是时候。若晚来一步,我就把老头儿给捶巴死了。”
“胡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呀?”
“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南侠王爱云。孩儿,你别觉着你的武艺不含糊,若跟这老快客相比,那可差远了。”
“我管他侠客不侠客的,只要与我为敌,我就得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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