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手上用力一扯,贪狼身不由主得迈出几步,一个不稳扑倒在地,情状甚是狼狈,眼中不禁射出怨毒屈辱的光芒。
琼英深深叹息一下,心中寻思事已至此,此番当真是将紫薇宫得罪得狠了。这贪狼星君乃是紫薇帝君心腹手下,平日待之如弟,如今受此奇耻大辱,怎会轻易善罢甘休。此刻又有外客在此,传将出去怕是会叫人笑话瑶池狂妄无礼。
历年来紫薇宫频频遣人向瑶池送礼,瑶池瞧在双方毗邻的份上,虽是没有收下礼物,却总也是好言相拒。
但火凤青鸾二人早已不耐烦已极,此次前来送礼之人若是破军、七杀那也罢了,这二人冷酷少言,自有一副大将风度。可偏偏是这个油头粉面、眼带邪光,一眼便让她们觉得恶心的贪狼星君。这一通羞辱下来,只怕再难善了了。
琼英白了两位少女一眼,斥道:“胡闹!贪狼星君依照礼数投上拜帖,你二人怎敢对客人如此无礼,着实是平日太过放纵了。还不放开客人!”
将离也频使眼色,示意青鸾速速放人。青鸾虽是不乐意,也只得哼了一声,收回飘带。贪狼星君纵身而起,两柄大锤又飞回手中,眼中满是恨意。
琼英自也瞧紫薇宫不顺眼,但此番心知己方理亏在先,又有外人在场,只得出言温声劝慰道:“贪狼星君,两个丫头少不更事,此番得罪了星君,是我瑶池失了礼数。星君大人大量,莫要跟两个小丫头计较。请入内奉茶,琼英自当代两人赔罪。”
贪狼星君瞥了一眼将离,视线又扫过火凤青鸾,冷哼一声,怒喝道:“你瑶池尊贵,我紫薇宫高攀不起,此番羞辱我贪狼铭记在心。”
言毕腾空而起,驾云而去,竟是连手下的仙兵也丢下不管了。
青鸾不屑冷笑,收回捆住一众仙兵的飘带,斥道:“尔等还不快滚,莫不是也想要入内奉茶?”
众仙兵手忙脚乱拾起兵刃,刚想离去,又听火凤冷冷喝道:“将地上这些破盒子也统统带走,凭空污了我家地儿。”
众人不敢多言,生怕火凤的重剑落将下来,一时间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匆匆拾起地上礼品,狼狈逃窜而去。
将离走上前来拉过两个少女,温声责备了几句,如此待客委实过分了些,惹得两人连喊不依。他对两人宠溺已极,虽觉不妥,却也不忍多加责怪,也便作罢。
见紫薇宫来人尽数被打发走了,琼英无奈一笑,迎上那青衫儒生,矮身行了一礼道:“却叫尊客受惊了,实为瑶池之过。还请尊客入内奉茶。”
青衫儒生四五十岁年纪,衣着甚是简朴,显是有些年岁了,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一副饱学之士的风骨。当即还礼道:“岂敢岂敢。我不周山自来与瑶池交好,此番贸然来访,虽是唐突,却也事出有因,叨扰主人清静,还望海涵。”
又走前几步,对着将离一揖,道:“这位想来便是瑶池公子将离将别离了,在下不周山琴宗曲三顾,在仙界也算略有薄名,蒙同道抬爱,人称‘琴痴’的便是。将公子风度翩翩、人才绝世,今日得见尊颜,实乃三生有幸。”
将离听得一怔,登觉一头雾水。瑶池众女也是面面相觑,公子深居简出、足不出户,半年多来只去过一趟昆仑山,什么时候名头都传到远在万里之外的不周山去了?此事当真离奇。
他们自不知青冥帝后早已差人将他的名字添油加醋地在仙界传开,现在瑶池公子的名字,外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多有好事者想要见一见这位瑶池有史以来第一位入住的男子究竟是何等样人,更多的则是心怀艳羡嫉妒之辈整日价破口大骂瑶池女仙放荡无仪,容留年轻男子居住众香国中,端是不要脸面。
这位曲三顾言语间说得甚是谦虚,但琼英自知此人在外间被众人尊称为“琴圣”,而不是他自称的“琴痴”。两者相差一字,含义着实天差地别。
这不周山以琴棋书画等诸般杂学闻名于世,但当得起“圣”这个字的,唯有这位琴圣曲三顾与棋圣天未白,余者皆称为“痴”,如那“书痴”、“画痴”、“医痴”、“工痴”等,亦有不小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