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蓬莱盛景,也无四季冬夏之别,只道是万千奇花日日开,从无凋零之时,季禺藏在经阁整理经卷,收纳书籍,闲观庭院春,兴起便高歌一阵,只把武艺剑术日日熬炼。
季禺虽过的清苦,也不知多少时日未曾出过经阁之外,元辰楼地处偏僻,一个人虽是枯寂无聊,但也乐得自在,除自持戒律外也无人在管束于他。
季禺自己也未曾计算过时日,只是把这十二部元辰,数千卷经书整理修补完毕后,颔下三绺黑须已经垂于胸间,估摸着怕是又过了几载岁月。
这一日季禺闲来无事,正在三楼整理杂记,翻阅志异以解无聊,元辰楼下却忽然传来呼喊声,季禺侧耳倾听,确认是有人在喊自家,连忙朝楼下回应一声。
刚下了元辰楼,就见一青衣道人站于楼外,这道人面白无须,戴混元巾,手中提着一囊包裹,见季禺走出来,这道人躬身稽首一拜道“敢问这位高道,可是玉枢道爷当面么”
“贫道正是玉枢,这位道友来此有何事教我”季禺疑惑的打量了这个青衣道人一眼。
青衣道人闻言连忙整肃衣装拜道“回道爷的话,小道玉全,奉命前来元辰楼报道,将于道爷坐下持过初真戒…”
“原来如此,那道友请进来吧…”
季禺沉吟片刻,挥挥手让开道路领着左瞧右看的玉全道人上了二楼,季禺住此日久,二楼早无当初的脏污杂乱,被季禺收拾的整整齐齐,中堂一角摆下了香案,供奉祖师道像,经幡垂下,顶挂两柱大盘香。
带着玉全进入中堂,季禺从盖黄布铺底儿的香案下扯出两个蒲团,摆上茶案,倒上茶水,玉全坐下后从包袱中扯出金帛递给季禺道“玉枢道爷,这个是小道的职司文碟,还请对验过目…”
季禺还在疑惑,自家怎么也算一楼之主,就算宫里安排新人进来,也应该早日发放文书过来知会自家一声,要来新道人了等等,这个也是各部职司的正常流程和规矩,那有一声不吭就过来的。
此时见玉全掏出锦帛递过来,季禺倒也稍微压下疑惑,翻开锦碟,
授初真戒道人玉全:黄历四月一授持初真,着令玉全于黄历四月三日前赴藏经阁元辰楼受职,令玉全于元辰楼玉枢道长座下持戒,遵从道长安排劳务,持戒期间一切考评监察委于玉枢道长。
玉全体貌:颧骨低,眉骨略高,面细白而无须,十指三个涡纹,大椎有痣,左眼角小痣。
季禺仰起锦帛朝玉全相貌对应了下,又检查了上清宫寮元砂书大印,这才朝玉合颔首道“既然玉合道友是寮院安排,那以后就与贫道一起持戒吧…”
见玉合点头应诺,季禺抚摸颔下长须淡淡道“以后你就住中间的静室,元辰楼经卷已经整理完毕,你日后就扫洒经楼,给前庭后院载上点花草,归纳经卷,谨防经卷受潮,虫蛀,慎防三火,灯火,香火,天火,若经书遭焚,你我皆是大罪…”
“是…弟子谨遵道爷之言,时刻不敢懈怠”玉全连忙起身朝季禺躬身应是。
“即入贫道座下持戒,除戒条外也要守贫道的规矩,贫道这人喜静,尤其是打坐之时,你无大事不得过来喧哗叨扰。二楼的祖师神像不可染灰尘,你要时常用无根水擦试,若祖师图被烟熏黑,日后贫道递考评算你破戒处理。
三楼都是传说及志异书籍,你若无聊可以上去翻阅,只是不能乱放,三楼也是贫道平日坐关悟道之地,贫道坐关时,你无大事就不得上来”
季禺说罢见玉全只是不住点头,神情紧张,季禺不禁思绪万千,恍惚看见自家在不知多久之前,也是这般站在寒荫观寮房,充满茫然无措望着静空道长的画面。
心中蔚然一叹,自家多年不出经阁,也不知寒荫的熟人如今过得如何,回首见玉全依旧躬身控背,等待自家下言,季禺朝玉全温和一笑“坐下说话吧,以后都是自家人,相处日长,不必如此拘束…”
季禺与玉全逐渐攀谈,闲聊往事,而季禺方才心念的寒荫观故人静空实际早已在不久前坐化了。
静空道人年岁不过五旬,一直身子强健,不差年轻人多少,却因与主持云松子意见相左,私下略微说了几句,不过多久就坐化于舍内,而主持云松子领众道人为静空办了法场后,再次宣布要坐关十载,这使得寒荫观表面依旧如故,众道人私下里早已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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