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姜晓棉,看见她是发呆的脸色,忍不住又说:“你怎么了,我还是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早晨的窗帘忘记了拉开,微暗的光线把姜晓棉强忍泪水的模样,在镜子里模糊了一圈又一圈。
姜晓棉抬了一下头,将鼻涕往回吸。她曾听说过,如果忍着让眼泪不让它掉下来,那么鼻涕就会流出来。真的是这样。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高兴!”姜晓棉说出这样一句,打消了吴愿好心里头的不安。
愿好笑着收拾好梳妆台上的东西,“好了,走吧,孩子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她们才一下楼,就撞见冼新辰过来,孩子们都围着他转。
姜晓棉看见冼新辰,没有说话,吴愿好先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冼新辰过来,就是想确定一眼姜晓棉是不是在这里,毕竟这个人口大老早就从家里失踪了。
只一句“你怎么过来了”,一个“你”字,没有名字的称呼,这应该就是最熟悉,直接,亲密的字眼了吧。姜晓棉真为自己感到可笑又可悲,冼新辰的感情,真该一切下去,像关了闸刀那样结束。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没想到晓棉也在这里。”冼新辰说着把目光随意抛向姜晓棉,假装出偶遇的样子。
“那我先走了,你们聊吧。”姜晓棉说着就出了大门离开,眼泪随着脚步的迈开,肆掠地侵占她的脸颊。
吴愿好起步要去追时,被冼新辰拦住。
“新辰,我总觉得晓棉的情绪怪怪的,你去看看她。”
冼新辰听了吴愿好的话,急忙出门追去。
“晓棉,晓棉…”
冼新辰在后边一直追,姜晓棉假装没有听到,一直躲着他拼命往前跑。这条路很长,姜晓棉中了那么多年的爱毒,此刻像是去求解药,拼命跑去。
姜晓棉曾经在百度里搜索过拟制血亲结婚的例子来自欺欺人。后来这种自欺欺人进化成了异想天开的希望。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打败这些希望的人竟然是吴愿好。
她很不喜欢冼新辰追出来的行为,为什么他要追来?她今日过来就是来了断这一切的,他真的不应该追来!否则,这个了断,就会拖泥带水。
“晓棉!”
姜晓棉最后还是被冼新辰抓住,他伸出的那双手,成为了姜晓棉继续往前跑的阻力。
“晓棉,对不起!”
在姜晓棉听来,冼新辰的道歉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光冼新辰是这样,每个人都习惯了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这三个字,每当人们面对自己无法弥补的错误,无话可说的时候偏偏要拿它来充当措辞,对于事态起不到任何作用,就显得这个词很虚假。
“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吗?如果不能,你为什么要道歉?”
“晓棉,你太倔强了!”
“你放开我!”
姜晓棉怒吼着冼新辰,想挣脱出双手,却被他拥入怀里。也只能如此,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她尽情地在他怀里泪流满面。
“晓棉,我不能为你做什么,这一刻,你就在我怀里尽情哭吧。以后,就算是以兄长的名义,我也不能再如此安慰你。”
对于冼新辰的怀抱,姜晓棉已经不感到陌生。但是她很清楚,每一个怀抱,都不是爱的怀抱。
“向浠焰的出现,我并不怕她有多优秀,因为我自信,十个再优秀的向浠焰也比不过我们之间相处的这些年!但是,一无所有的吴愿好,你让我怎么忍心去跟她比,去跟她争?你告诉我,该怎么忍心…”
面对姜晓棉的控诉,冼新辰永远是以一个兄长的模样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晓棉,我们之间,你不该有这种想法。”
冼新辰很简单的一句话,姜晓棉却没有办法简单地去接受,事实像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如此循环。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星辰,可你终究是属于别人的星辰。”
“晓棉,你要谅解我,愿好她更加需要我…”
姜晓棉擦去眼泪:“知道了,我不用你提醒第二遍。”
当“第二遍”三个字还没有说全的时候,一股力量把她从冼新辰的怀里拉开。
“冼新辰,你放开她。”
向冬漾的出现很意外,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达到了冰点。
冼新辰深怕他误会了自己:“冬漾,我…我刚才只是在安慰她。”
“如果你做不到给晓棉幸福,请你离她远一点,不要给她无所谓的希望!更不要把她抱在你的怀里去安慰。”
向冬漾那一句话,原本要凶厉着说完,可话到一半却转变成无奈,像是生不出更多的气去责备冼新辰。
“晓棉,我们走。”向冬漾只顾拉着姜晓棉离去,直到消失在冼新辰的视线里。
夕阳映衬着河岸,余晖残落在水面上,将碧绿的河水染成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水影,边上伟岸的木棉树,鹧鸪的咛叫声正催促着枝上始开的木棉花,姜晓棉坐在树下如水一样沉默良久。
“晓棉,我刚才有些冲动,对你哥的态度不够好,你不要生气...”
姜晓棉挪了一下视线,直视着向冬漾,心想如果那个时候他不出现,自己也许就真的舍不得离开冼新辰的怀抱。
“你为什么要在那一刻出现?”
姜晓棉的问题让向冬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啊?...我...你又希望我出现或者不出现?”
姜晓棉反被他问住,她脸上淡淡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冷漠道:“你至少给了我一个台阶下,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
向冬漾听了扑哧一笑,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可以认为姜晓棉希望他出现。他耍着嘴皮子道:“既然都这样了,你别喜欢冼新辰了,你喜欢我怎么样?”
姜晓棉看向冬漾的玩笑话很认真,决定用逃离来拒绝这个回答。
“天晚了,我走了。”
向冬漾追去,倒走在她面前嘀咕:“怎么样嘛!我的提议可是很不错的喔,你看像我长得这么俊,地球上的女人这么多,也就只有你配的上…”
“向先生!”姜晓棉正经凝视着他:“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向冬漾噘嘴挠着头不知所措,“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姜晓棉很不耐烦地说道:“在我看来,你说的话都没有太大意义,我不想跟你讨论太多。你可以站住,或者不要跟我走同一条路。”
向冬漾再也不敢嬉皮笑脸,就如受了训的顽童,停住脚步看她远去的背影。
那一幕的画面好像一点一线。
向冬漾是那个点,站在原地。而姜晓棉就是毫无止境延长的线。
每次向冬漾总以为能够拉近自己跟她的距离,但是现实总给他冰冷的一巴掌,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好像昨天发生在青花山的蹦极事件,证明了冼新辰在姜晓棉心里的位置是多么重要。好像“全世界我都可以不要,我就只要你”的那样重要。
可姜晓棉对于向冬漾来说,也是这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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