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湖游医（二）

    老吴领命后，一溜烟儿的跑下楼去。不一会儿他带回一大包生药材。颜婧宁抓了一把黄芪，捏在手里反复的看，果然黄芪的颜色呈褐色，且深浅不一，闻味道闻起来有一种有一种浓浓的硫磺的味道，颜婧宁抓起一小块放在嘴里，发酸微苦，伴有浓浓的豆腥味儿。这哪里是黄芪？老家以前养过牲畜的都知道，这是一种叫做紫花苜蓿的牧草啊！这显然是国内不良的医药商以次充好，把给牲口当草料的苜蓿，用硫磺熏过之后再转手当作“大补药”黄芪卖过来，紫花苜蓿按理说对人也没有什么危害，可是为了逼真，他们把棕褐色的草料用硫磺熏过，漂白成了淡黄色，以混淆视听，掩人耳目。

    经过硫磺熏过的草药，样子看起来确实跟真正的黄芪更接近了，不仔细辨别，甚至不亲自尝一口真的很难看出有假。颜婧宁拿着草药的手都在发抖！这无良商人心太黑了！胆子也忒大！假药竟然弄到欧洲来了！

    可问题在于，欧洲对于中药材的管制非常严格，他们是怎么通过欧盟药品监督管理委员会的层层审查，获得批准流进欧洲市场、进入患者嘴里的呢？这样劣质的假药，价格非常低廉，患者吃了被硫磺熏过的紫花苜蓿之后，会出现胃部反酸不适，如果药材流转时间过久，或者已经变质的话，还会导致腹泻。

    这样就说得通了！本来患者就是老人和小孩，身体本来正气就不足，脾胃虚弱，再被‘杏林国医堂’这样胡搞瞎巴的吃下假药，不病倒才怪！这次‘杏林国医堂’为了招揽患者买药，不惜拼命降价，以次充好，砸的可是他们自己的招牌啊！

    想到此，颜婧宁赶紧掏出手机，给温会长打去一个电话：“温会长你好！我是小颜，有件事我要向您反映一下，‘杏林国医堂’他们的中药材有严重质量问题，存在假药现象。我的两名患者从他们那里抓药吃过之后，都出现了呕吐腹泻现象。我现在怀疑他们可能不止一味药有问题。希望您能彻查此事，以免患者遭受更严重的伤害。”

    “好的！小颜，我会马上彻查此事！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刚刚挂断手机，忽然诊所电话铃声大作，“铃铃铃——”。

    老吴接起电话道：“颜大夫啊，赶快点！楼下有一个挺严重的病人，他自己上不了楼，希望咱们抬个担架下去，把患者抬进来，看来这情况挺严重的，咱们接不接诊？”

    “说的是什么话？当然要接呀！咱们做医生难道就是为推卸责任吗？有病人来，当然是找咱们救命的，能有一线生机要把他们救活呀！赶紧的！拿担架。”颜婧宁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老吴来到楼下。

    车子的后备箱打开来，抬下来的是一个面黄肌瘦，好像中学生一般的一位中老年妇女，年纪在50岁上下，看起来不过七、八十斤的样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不成人形了。在这样经济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人民生活普遍富足，还真是很难见到这样瘦成皮包骨头的患者。

    几缕稀疏的淡黄色卷发贴在枯黄色的前额，女病人微闭着双眼，一双手犹如枯柴一般，紧紧抓住担架。大家看到她那双少神而干枯的眼睛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病人气若游丝，显然已是奄奄一息，非常危重了。

    老吴看向颜婧宁，低声道：“咱要不转院吧，把她送到圣玛丽亚总医院去吧。”

    圣玛丽亚总医院是巴塞尔当地最大的一所综合西医医院，那里有欧洲最先进的医疗仪器和抢救药物，颜婧宁心里很清楚老吴这话的意思：这么重的病人搁在自己的中医诊所会不会有事？自己会不会摊上医疗纠纷？毕竟，一般人看来，如果一个危重病人死在了西医医院，家属觉得死得其所，而如果死在了中医诊所，家属多半不会消停。可是，人都送到咱医馆的门口了，能冷血到置之不理见死不救吗？

    “赶紧的！先把他抬到诊室看一看情况再说！”大家正准备把病人抬上担架，搬到楼上去的时候，只见病人两眼上翻，露出一道眼白，“呃”的一声，一条腿已经绷直，不再呼吸了。

    “他这是过去了吗？我的天哪！”家属顿时乱作一团，“妈妈！你醒过来啊！不要离开我们！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一个约么20岁的小姑娘，扑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立着的是女病人的丈夫还有公婆，几个人泣不成声，不停的摇晃着女人的身体，几乎要把她从担架上揪到地上。然而女人的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脸上血色全无。

    老吴一拍大腿道：“哎呀妈呀！这还没进咱们医馆呢，人就已经不行了！这得赶紧给警察局备案啊！不然将来搞不好，咱们得吃官司……”说着就掏出手机开始拨打警察局电话。

    颜婧宁道：“先不要着急，让我看一看这病人还有没有救，被你们说的好像他真的就不行了似的。”

    “孩子她妈已经走了！谁也不能动她一下！”女人的丈夫张开双臂，死死地护着担架，不让任何人接近。双方僵持在原地，大家都像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空气都凝固了。

    仅用了三分钟时间，警察局的警官就开车匆匆赶到了神针医馆门前。

    颜婧宁抢先一步，朗声道：“警官先生，这个患者刚刚厥过去了，先不要给她盖棺定论，我的诊所就在楼上，还是先抬到诊所去，我好好检查一番，兴许她还能救活。”

    胖胖的警察没有脖子，肚子凸出犹如临产的孕妇一般，他瓮声瓮气地道：“医生，您不要开这种玩笑。这人已经不动了，没有呼吸，显然是活不成了。你们中医诊所最好还是派个人跟我们回警局去，备个案，以免将来打官司吃亏……”

    说着上来就动手，拉扯颜婧宁，准备把她装进警车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