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他一边嚷一边往后堂去。
店中伙计都晓得无妄是主家师弟,便都簇拥在无妄身后,跟着大声嚷嚷:“主家、主家,无妄小公子来啦!”
一众人刚走至后院天井,便从影壁后闪出一位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材清瘦,颌下微髯,面色略显苍白,一袭长衫未系腰带。步虽急却稳重,情虽切仍自制,真乃谦谦君子、风度翩翩!
他捧起无妄的脸,亲热又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这一问,无妄不免大哭起来:“子豫师兄,师父受伤了,还在山上,我是来送信的!”他这一哭,一半是为师父担忧,另一半却是为自己一路波折中受的委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人久别重逢,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原来这男子便是南山派商宗宗主,子豫,也是这六星斋的主人。
无妄一边哭,一边从胸口掏出牛皮口袋递给子豫师兄。
子豫听闻师父受伤,面色已是沉如黑夜,此时他接过牛皮口袋向内一望,不禁像被烫到一般,双手猛地颤抖一下。
只片刻,他又恢复了温和的面色,望着文玉和苕华向无妄说道:“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吧。长途跋涉辛苦非常,请客人一起进内堂休息吧!”
说罢,转身吩咐:“李管家,准备客房,请无妄公子与客人休息,饮食住宿不得怠慢。”
无妄抹干眼泪着急说道:“子豫师兄,我还要赶回去照顾师父,不能多待!”
子豫软语安慰道:“山上人手众多,还有子蒙师兄在,你不必担心。你来一次不易,且多待些时日,看看建康风物,长些见识,想必师父他老人家也是高兴的。”
无妄听子豫说得在理。又回头看看文玉和苕华,三人刚刚结识就要分别,也是不舍,便就点头同意。
文玉当下也不推辞,拱手打躬道谢,便与妹妹、无妄随管家进去休息。
随着夜色渐沉,街道上喧嚣之声渐渐稀去,只偶尔间闻得敲梆打更和稀稀落落的犬吠之声。
六星斋三层阁楼之上,子豫手攥牛皮口袋站在大开的窗前,遥望天边一弯牙月,任由冷风吹贯单薄衣衫。
身后,李管家悄然而来,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子豫身上,轻声道:“公子,夜凉了,小心身子。”说罢,伫立子豫身后,一同望向窗外。
“李管家,准备蓍草吧!”
话自口出,如潭水一般平静。子豫说罢,以手握拳放置嘴边,跟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管家转身倒一杯水放在窗台上,停得半晌缓缓说道:“公子既然心意已决,老奴本不该插言。只是,公子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南山派如今大难在前,朝廷内外暗流涌动,若是公子身子垮了,还有谁能扭转乾坤?”
子豫又是一阵咳嗽,他用一手捂住略感抽搐的腹部肌肉,另一手向后摆了摆,在气喘的缝隙里努力挤出几个字:“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