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次见到父亲只不过相隔了两天时间,但眼前这个似乎突然苍老了很多的男人却在孟鱼薇的记忆里有些模糊了。
这样的父亲还是前世她去魏家的矿井见到过,那时候的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还和一群三四十岁的农民工一起在矿井里挖煤。
那时候的孟鱼薇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弟弟被撞那年,她六神无主,满心只想给弟弟讨回公道,有时候想到孟小鱼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床上度过,她连在梦里都在流泪。她执意要告魏鑫,却被父亲和孟皎一言驳回。作为小鱼的监护人,他在儿子已然无望的情况下,居然连医药费都没开口,就为了孟皎原谅了那个差点变成杀人凶手的魏鑫。
从那个时候开始,孟鱼薇就再也没有和这个父亲说过一句话,哪怕她熬夜加班到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掉,也没像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提过一个“钱”字,她不敢把父亲做过的事情告诉精神已然接近崩溃边缘的弟弟,一个人坚持地维持着两个人的生存。
有一天,孟皎突然找到孟鱼薇,说孟父去了矿井做矿工,希望能多赚点钱给孟小鱼。第二天,她请了半天假去了矿井,当时看到他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苍老疲惫。
站在矿井外面,看着眼中带着讨好的父亲,孟鱼薇问出了一句很久之前就想问的话:“你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薇薇,你没有真的爱上过一个人,是不会懂爸爸的这种行为的。”孟鱼薇听着父亲说出来的话,心里没有失望,有的只是一种释然。
看了眼眼中没有悔意的父亲,孟鱼薇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爱上一个人的代价是失去自我,抛弃责任,毫无原则地追逐,那么我宁愿孤老终身。”
“薇薇,爸爸知道这辈子亏欠了你和小鱼,我希望能弥补你们,爸爸现在孑然一身,来这里做矿工也是为了给你和小鱼攒点钱……”
“呵呵……孟国强,与其说是为了弥补我和小鱼,倒不如说是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吧?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的钱,也不是为了来听你的忏悔。从你让孟皎母女踏进家门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我们的爸爸了。我只想告诉你,我和小鱼永远不会原谅你,无论你做什么。”
那是孟鱼薇和父亲见的最后一面,后来魏家矿井出事,当时正在照顾弟弟的孟鱼薇听到新闻,也只是微微一怔,半个字都没给弟弟提。
※※※
恍如隔世。
“你们在做什么!”似乎是见没人理会,孟国强有些尴尬,然后又加大了音量。
孟鱼薇抬眼看了看深深的小巷,发现根本看不到外婆家的灯光,顿时有点担心:“爸,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和小鱼没回家,我来这里看看。”孟国强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才又瞪大了眼睛,“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干嘛?还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拉拉扯扯!”
孟鱼薇用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凌期,发现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爸,你知道吗?每次你心虚的时候,都喜欢搓手,”孟鱼薇看了眼父亲憔悴的面容,问道,“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薇薇,你知道心疼爸了?爸这两天饭都没吃好,每天都空着肚子去卖鱼,回到家连口热水都没有,回到家里还要做饭,一整天下来,真的是累啊!”孟国强见女儿似乎在关心他,连忙把这两天的苦水给倒了出来。
“噗……”凌期突然笑了出来,孟鱼薇横了他一眼,他摆了摆手,忙说道:“别瞪我,我只是觉得你爸的话挺有意思的。这哪里是丢了孩子,这完全就是没了保姆吗!”
“你错了,保姆还有工资,还有有人身财产安全保障。”孟鱼薇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
孟国强这才反应过来,女儿这不是在关心自己,是在埋怨自己。
“薇薇,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这么多年的学费哪个不是我出的?现在想跟我算钱?”
“算钱?爸,你觉得我真的在和你算钱吗?母亲留下了的嫁妆,以前我不懂,今天我见孟皎随便拿一个扇子出来,卖了二十万。那把折扇我小时候见过,是母亲留下来的。”
孟国强有点语塞,他不清楚自己那个早逝的妻子那些嫁妆值多少,但他确实在里面见过不少小玩意,当年他也不是图妻子家里的钱,也没管那点嫁妆,但孟皎母女来了之后,就问他要了那个嫁妆箱子,他当时想都没想就给了,没想到居然那么值钱。
但看到女儿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孟国强还是强撑:“一家人,干什么分那么清?再说了皎皎是你姐姐,你怎么总是针对她?”
“噗!”凌期又忍不住笑了,“谁针对谁呢?大爷,我见你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
孟国强几次被凌期讥讽,忍不住怒道:“叫谁大爷呢?孟鱼薇,你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有没有点教养?”
孟鱼薇还没说什么,凌期就面色一正,第一次站直了身体,他本来就体格健壮,在这种微黑的夜里,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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