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叔讨个公道,却也着实可恶。令革去礼部尚书一职,打入天牢,待将你贪污受贿一事查实,便按律处斩。以正民心,以警朝臣。行了,都退朝吧。”
皇帝的处置下来,高诜还想争辩什么,可是皇帝却已走下御座,眼瞅着就转进殿后去了。
正在众臣给皇帝行过礼,打算结束今日的早朝时,就听见高诜凄厉的大喊:“陛下,臣身为朝廷官员,有责任向陛下传达百姓之苦,亦有责任为国事进谏陛下。现今,宁王惠王狼子野心,邵延庭许世章因不满陛下夺其兵权而与藩王暗中勾结。意图颠覆陛下江山社稷,此四人乃是我大衍心腹大患,绝不可轻言信任。陛下如今被庸碌之辈欺骗,不知天下岌岌可危。臣今日便效仿先贤,当庭死谏,只望陛下仁心,护我大衍子民安康。”
说罢,便一头撞向了殿中的金柱,宓壡转过身来,就见高诜双目紧闭,不醒人事。
即使如此,宓壡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多少波动,转身继续回了后宫,只是吩咐杨德道:“叫林蕴去看看,若是没死,押到天牢去。召季相魏王,现在就去。”
杨德微微一笑道:“老奴这就去办。”
好好的早朝,若是叫高诜死在这里那真是晦气极了。
宓壡大步走来,冷笑道:“都给本王让开。”
围在高诜周围的朝臣给宓壡让开了路:“魏王殿下,人真的死了。”
罗永登躲在人群后说了这么一句,叫蹲下探高诜鼻息的宓翊狠狠瞪了一眼。
“他死了,你们就高兴了。”宓壡挑眉冷笑,字字肃杀。
“怎么会,都是共事的朋友。臣怎么会这么想。只是高诜今日所言实在是极尽挑拨之能,臣只是忧心陛下若是因此和两位王爷起嫌隙就不好了。”
宓壡收回了手,朝殿外喊道:“来人。把高诜抬到太医院去。”
“是。”殿外的羽林军顶盔带甲抬着被撞得头破血流的高大人去了太医院,刚到太医院林大御医就拿着药箱过来了,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似地围着晕着的高诜转了几个圈,最后才在一众同僚的围观中翻看起高诜的眼皮。
“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还学先贤触柱死谏。呵呵,挺高明嘛。可惜咯,陛下不信你呀。”
有了可以试药的人,在太医院中以变态著称的林大御医很兴奋,嘴里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小曲,埋头在自己的药房里找着什么东西,趴在他窗户上看的一众御医看着他随手拿起又放下的器具打个寒颤,本着医者仁心实在是看不下去,捂着眼睛走了。
高诜被魏王叫人抬到太医院,周济世和江惟端站在一起,互相拉了拉袖子。
怎么办?万一高诜真的被救回来,那咱们那些把柄他可是一清二楚。
怕什么,刚才罗永登不是说人死了?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当务之急是去高府把那账本找到。没了账本,高诜又惹怒了陛下,自寻死路,何须咱们动手。
被周济世这么一瞪,江惟端心里终于安定了一会。趁着人还没散,连忙走到罗永登身边低声问了一句:“罗大人确定高尚书没了气息?”
罗永登看了一场好戏,自己顶头上司又死了,自觉自己可以更进一步,此时甩着袖子吊儿郎当往殿外走,心情很好:“不瞒江大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跟高大人共事这些年,自觉也是熟知他心意的。刚才看着高大人去意已决,便帮了他一把,现在人肯定是断气了。也不知魏王还抱得什么希望。”
“帮了他一把?这是什么意思?”江惟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此时惊异的问道。
“哎呀,就是小小地帮了高大人一把嘛。他那个距离和速度撞上去,根本就不能达成心愿。顶多流点血,晕一会。我这不是为了成全他么,就小小地推了一把。”罗永登嘿嘿笑着,伸手在江惟端身上示范了一下,把听楞的江惟端推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江惟端唇色发白,指着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罗永登手指发抖。
罗永登见状“嘘”了一声,放下手指的他对江惟端笑得邪气。
“江大人,我知道你们也想让他死。若是你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可不敢保证会说出什么跟你们有关系的事来。”
说完,这人眯着眼睛露齿一笑,眼中的戏谑叫江惟端想起了自己曾将遇到过的狼群头领。
“魏王殿下,季丞相。陛下召两位御书房见驾。”
就在江惟端和罗永登对峙的时候,杨德从殿后转了回来,对着众人中间的魏王和依旧端坐的季安说道。
“知道了。”听到杨德传达的命令,宓翊下意识回了一句,可马上就反应过来问杨德道:“皇兄没有召云侯?”
“是,陛下只召见您和季相。云侯…”杨德欲言又止,似乎非常为难“陛下现在还在生气,兴许过几天就会重新召见云侯了。殿下,您和季相随老奴走吧。”
“这是什么道理?云侯今日所请合情合理,皇兄为何生气。本王去跟皇兄说。”
说罢,转头看着站在人群外冷漠依旧的云修君安抚道:“云侯,你别担心,我去找皇兄。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宓音的错,你不过是为宁安讨公道而已。皇兄一定也明白的。”
季安等了一会,见宓翊还在那里安抚云修君,便说道:“魏王殿下,臣子有臣子的职责,不可妄议陛下决定。还不快点。”
最后几个字,季安明显带了点怒意,宓翊不怕自己皇兄,不怕自己母后,就怕自己老师。
此时满脸不满,可还是乖乖走到季安身边,跟着季安去了御书房。
云修君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撇了一眼正说话的罗永登和江惟端,大步出宫,丝毫没有在意身后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