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儿变丧事儿,不过很意外是,那母亲吊死,那女儿居然一声儿都没哭,至此变得神色呆滞,不会哭也不会笑,像个活死人似的,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薛老头带着几个儿子把那母亲的尸体从枣树上解下来以后,薛老头觉得对不住这母亲,归根结底,是自己这一家子把人家给逼死的。薛老头就想着给这母亲打口好棺材,再找块坟地大操大办给埋了。不过,他老伴儿龚氏不同意,明里明火的给这母亲打棺材、大操大办,全村人不都知道了么,强娶人家闺女,逼死人家老娘,传出去家里人以后出门儿还咋抬头呢。其实,这只是龚氏的一个借口,归根结底,她是不想花这笔冤枉钱,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这可怜的母亲风风光光埋了。
龚氏梗着脖子不同意,薛老头也没办法,蹲在墙根儿那里耷拉着脑袋抽起了闷烟。最后龚氏指派薛老大帮着薛老二,趁着天黑没人知道,把这母亲用草席卷了抬后山里埋了。
薛老头这大儿子薛老大,秉性随薛老头,再加上年龄大了,自己也有了孩子,是非对错在他心里分的很清楚,他和薛老头站在同一战线上,指责他母亲和他二弟这事儿做的不对,就是不去帮着埋尸体。
龚氏没办法,骂了薛老大几句以后,指派三儿子薛老三和薛老二一起去埋尸体,当时薛老三只有十几岁,愣头愣脑,就跟龚氏一条心,龚氏叫他干啥他干啥,二话不说,帮着薛老二抬上那母亲的尸体,趁夜埋到了后山的乱葬岗,也就是我奶奶刚刚去过的那个乱葬岗。
事情到这儿,并没有完,一个月多以后,那女儿身体有了反应,找大夫一看,有喜了。龚氏挺高兴,之前对这二媳妇并不怎样,这时候也殷勤了一点儿。
五个月后,这女儿的肚子已经老大了,就好像快要临盆了似的,又找来大夫看,大夫说,你这媳妇怀的恐怕不是一个。
龚氏一听更高兴了,不过这时候,那女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就说了那么一句话,那女儿说,“我肚里的孩子不是你们家的。”这话,就像数九天里的一盆冷水,浇了龚氏一个透心儿凉。
龚氏大为恼火,揪着自己的二儿子薛老二,质问薛老二,那女儿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儿。薛老二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的。龚氏听了一想,自打这闺女进了家门儿就没出去过,家里也没来过外人儿,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别人的,也就相信了薛老二的话,不过,骨子里更不待见这二媳妇儿了。
又过了三个月以后,那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到了月份儿。
临盆那天,薛老二请来接生婆,龚氏带着薛老大的媳妇儿张氏,在里屋一起给接生婆帮忙。当时,龚氏朝那女儿大肚子上一看,“咦”了一声,嘴里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这肚子上的胎记咋不见咧?”
接生婆耳朵尖,就问龚氏,“啥胎记呀?”
龚氏回答说:“俺这二媳妇儿肚脐眼儿下边儿,有个泥鳅一样哩胎记,三寸来长,红红的,特别扎眼,这时候咋不见了捏?”
薛老大媳妇儿张氏闻言,笑着奚落龚氏,“妈,您咋知道老二家肚脐眼儿下边儿有个胎记咧?”
龚氏顿时脸上一红,再不吭声儿了。
接生婆一头雾水,不知道咋回事儿,不过,薛老大这媳妇儿张氏心里明白的紧,肯定是自己婆婆帮着老二祸害这女儿的时候,扒光这女儿衣服捆床上以后看见哩,真是造孽呀。
这女儿生产的并不顺利,从早上折腾到晚上,肚子里的孩子连个脑瓜顶儿都看不见,接生婆点着油灯扒开这女儿的双腿往里面瞅瞅,再伸手往里面摸摸,啥都没摸到,不过,这女儿肚皮上明显能够看见蠕动,一下一下、一起一伏,就好像有条大蟒蛇里面蠕动一样,十分吓人。
到了后半夜,这女儿终于支持不住,“啊”地惨叫一声,就见那肚皮下面蠕动的更厉害了,里面的胎儿好像要破肚而出了似的,不过宫口却不见一点儿动静儿。
接生婆见状害了怕了,给人接生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儿的,这肚子里面,指定是个怪胎。这女儿肚皮上再次剧烈一动,接生婆吓得低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转身就往外跑,谁劝都劝不住。
接生婆跑了,里屋就剩下龚氏和老大媳妇儿张氏,两个人看着床上痛苦惨嚎的产妇干摋手没办法。(摋,shǎi,第三声,甩动揉搓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这女儿忍着剧痛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伸手,摸向了床边桌子上的小筐子。这小筐子是接生婆带来的,因为接生婆走的慌张,连自己的小筐子都没来得及拿上。
小筐子?把儿上面系着一根红布条,里面放着一个红布卷儿,红布卷儿里面,卷的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在剪刀两个握环儿的地方也系着红布条,这是图吉利的。
这剪刀是用来干啥的呢,剪脐带儿用的,过去生孩子,脐带儿一般都是用剪刀剪的,先是把剪刀往净水里蘸一下,然后再搁火上或者油灯上烤,啥时候烤得剪刀上吐一口唾沫滋啦作响,再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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