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只好作罢。
这天下午,王草鱼拄着拐棍来到我太爷家里,苦着脸跟我太爷说,家里的男人除他了以外,其他人都有点不对劲儿,怎么个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想让我太爷和我奶奶上他家里看看去。
我太爷听了二话没说,招呼我奶奶一声,立刻跟着王草鱼到了他家里。
这时候王草鱼家里的男人,除了王草鱼以外,也就是王实诚、王小顺和王小二他们父子三个。
这时候,父子三个都躺在屋里呼呼大睡。王草鱼说,自打前几天开始,三个人就一直吵着身上没劲儿,大清早起来就犯困,饭也吃的不多,这几天,干脆被子一蒙头,赖在床上不起来了,看着像是生病了吧,把郎中找来看看,郎中说没有病。
王草鱼家里总共三座房子,前两年老伴去世了,王草鱼一个人住堂屋,王实诚两口子住东屋,王小顺兄弟两个住西屋。
我太爷首先跟着王草鱼来到王实诚住的东屋,王实诚正在里屋床上躺着,被子蒙着头,他老婆在床边愁眉苦脸坐着。
我太爷走到床边拉开被子一看,王实诚在床上整个儿蜷成一团,浑身还在打哆嗦,很奇怪,再往他脸上一看,脸皮比平常白了很多,就像那种死人白,白里透阴,说是在床上呼呼大睡,眼睛却是睁着的,眼睛珠子里挂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显得既呆滞又散漫,像丢了魂儿似的。
就在这时候,王实诚毫无征兆地“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挂满血丝的眼睛珠子朝我太爷冷冷瞪了一眼,抬手把被子夺回去兜头蒙在身上,一仰身,又躺回了床上。
我太爷蹙了蹙眉头,这状况像是鬼附身,不过又不是鬼附身,被鬼附身的人一般都是乱跑乱骂,没这么老实的。要说是被什么冤魂或者畜生滋扰,看着又不太像,被冤魂或者畜生滋扰的人一般都是絮絮叨叨、胡言乱语,没有躺床上闷头睡觉的。
我太爷又去看了看王小顺和王小二,也是如此,父子三个如出一辙。
因为男女有别,我奶奶没进他们的房间,等我太爷看过父子三个,从房间出来以后,我奶奶问我太爷啥情况。我太爷摇了摇头,嘴里就说了一句,“怪得很!”
我奶奶忙说;“舅舅家里阴气很重,我能闻到十几股不一样的阴气,是挺怪的。”
王草鱼一听,脸立刻就白了,要是我太爷和我奶奶两个人都说怪,那一定怪到了极点。
王草鱼赶忙问我太爷,“秉守叔,孩子们还有得救么?”
我太爷一听王草鱼这话,把脸一黑,说他:“你这是啥话,盼着孩子们出事儿是不是,我告诉你,死不了,看样子是他们从哪儿带家里啥了,而且这些东西不止一个,厉害的紧。”
王草鱼忙问,“那咋办呢?”
“咋办?”我太爷想了想,“先给家里除除晦气再说。”
随后,我太爷让王草鱼准备了五谷、艾草和黄纸,在房子地面撒上五谷,在房子正中央点上艾草,再在房子四角,每个角烧上五张黄纸。用我太爷话说,撒五谷驱殃,点艾草除邪,烧黄纸送鬼。
王草鱼照做了,撒了五谷,点了艾草,又烧了黄纸。到了晚上,王实诚父子三个有了好转,先后下床,吵吵着肚子饿了,但总的说来精神头儿还是不怎么样。
一夜无事,全家人都挺高兴,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三个人又成老样子了。王草鱼没办法,接着撒五谷点艾草烧黄纸,到了晚上,三个人精神又好了一点儿,不过到第二天早上就又犯了,邪乎的要命。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天,我太爷一看这可不行,就跟我奶奶商量着,是不是在王草鱼家里做场法事、或者在院子里下几块镇邪石啥的,如果这样再不行,就得另想其他办法了。
用我奶奶的话说,这些脏东西和他们以往遇上的不太一样,过去那些最起码都是独立的个体,眼下这些好像只是一些怨气,一两道怨气成不了啥气候,十几道加一块儿就难缠了,这些怨气抓不到送不走打不散,无形体无意识,除非它们自己消失或者心甘情愿离开。
就在我太爷和我奶奶准备在王草鱼家里做法事的时候,村里竟然响起了铜锣声。之前日本人来的时候,就是敲铜锣的,这时候,难道日本人又来了?
听到锣声,我爷爷忙出门看了看,原来不是日本人,就见一群村民前簇后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老头儿一身青袍,留着山羊胡,头上还扎了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簪子,好像是个道士。
我爷爷凑到跟前儿一打听,这才知道,不光是王实诚父子三个,村里很多人都得了怪病,症状跟王实诚父子一模一样,而且全是家里的男劳力。
被村民前簇后拥的这个小老头儿,是打东边儿十几里外的“黄花洞”请来的道爷,说这道爷的道行很高,风水算命驱邪抓鬼啥的,样样精通。
我太爷全家自打搬来这里以后,跟谁都没透露过底细,小村子里也没发生过啥邪乎事儿,所以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太爷和我奶奶懂这个。
我爷爷回家一说,我太爷立马儿就笑了。因为啥呢,我太爷年轻的时候,大江南北见过不少道士和尚,心里很清楚这些“出家人”的斤两。
我太爷笑着说了句,“那感情好,咱们都瞧瞧去,瞧瞧这道爷有啥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