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以后,我奶奶问布帘子:“会写字吗?会就抖一下,不会就抖两下。”
我奶奶话音刚落,布帘子扑扑抖了两下。
我奶奶见状,想了想,很快又说:“不会写字,那就画画吧。”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截红绳,一头儿拴在布帘子一个下角上,一头儿扔进了木盆的清水里,然后拿出一张白纸,平铺在木盆里,白纸很快被盆里的清水浸透。
我奶奶对布帘子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跟我说啥,要不,我来问,你来答,你看中不?”
布帘子抖了一下,显然是同意了。
见状,我奶奶问它:“你是咋死的?”
话音一落,布帘子轻轻动了动,就见拴在布帘子下角的红线开始变黑,一点点的速度很快,不大会儿功夫,整根红线变成了漆黑色,紧接着,从木盆底部突然翻起一团墨汁似的黑水,这是鬼魂顺着红线从布帘子上跑到了水盆里。
黑水翻滚着把白纸卷裹了起来,与此同时,水盆里的水越来越黑、越来越浓,咋一看,就像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又过了一会儿,木盆里的水渐渐变淡,就像被人把里面的黑颜色抽去了一般,肉眼可见的,黑水顺着红绳又回到了布帘子上。
盆里的清水很快恢复了原样,不过,水里那张白纸这时候却有了巨大的变化,上面出现一副简易的水墨画,虽然寥寥几笔,却非常传神。
水墨画最上面是画了一“横”,非常粗大,看上去感觉像根横梁,横梁下面,画着一“竖”,竖线极细,看上去像一根扥直的绳子。
在绳子两头儿,上面一头儿连着横梁,下面一头儿,连着一个画的很形象的人形,有胳膊有腿儿,绳子在人形的脖子上系着,在人形脚下,还有个踢翻的凳子。
我奶奶蹲下身子朝纸张上一看,立刻就明白了,这鬼魂是上吊死的。
我奶奶把水盆里的纸张捞出来放到脚边,又问一句:“你为啥不走呢?”与此同时,再次往木盆里扔了一张白纸。
这次和上次一样,鬼魂再次顺着红线从布帘子上下来进入水盆里,不大会儿功夫,水盆里的纸张再次被泼墨似的黑汁卷裹,等黑汁散尽,纸张上出现一把刀子图案。
我奶奶点了点头,问布帘子,“你觉得自己死的冤屈,想报仇,对吧?”
布帘子轻轻抖了一下,像点头似的,显然被我奶奶说中了。
我奶奶轻叹了口气,“我看你死的年头也不小了,恐怕你的仇人也早就死了,你又何苦呢。”
我奶奶说完,布帘子再没一点儿反应,似乎是在思考我奶奶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布帘子又抖了起来,这次抖的样子很怪,就像被风吹动了似的,前后摇摆,感觉上好像是在摇头。
我奶奶见状,蹙起眉头又问了一句,“你说你仇人还没死吗?”
我奶奶说出这话,布帘子突然停止抖动,安静的好像从来没动过似的,似乎又被我奶奶说中了。
“那你的仇人是谁?”我奶奶把旧纸张捞出来,又扔进盆里一张新纸。
或许我奶奶这问题不太好回答,也或许这鬼魂不知道该怎么画出来,木盆里的水和布帘子居然许久不见动作。
就在我奶奶刚想换个方式问它的时候,突然从我奶奶身后刮来一股冷风,风倒是不大,一下一下的吹在我奶奶身上,那感觉就像在推攘我奶奶似的。
我奶奶心有所感,一抬头,吃了一惊,就见门框上的红布帘子不见了,自己系在布帘子下角的红色软软地耷拉在地上,赶忙回头一看,对面里间屋的那面布帘子也不见了。
没想到着血红色的布帘子也是“鬼瘴”。
我奶奶缓缓从木盆边儿上站起了身。两块布帘子同时不见,只有一种可能,房子里的鬼魂想让我奶奶走进里屋看看,里屋或许有刚才那问题的答案。
不过,我奶奶可没着急进去,站在门口想了想,然后从随身包袱里摸出一把大米攥在手心,又给自己鼓了鼓气,这才小心翼翼走进了里屋。
里屋的光线更暗,加上到处灰尘仆仆,感觉挺阴森的。
里间屋的摆设也不少,还有个梳妆台,可以断定这是一间女孩子的闺房。
我奶奶站在门口把里屋看了一遍以后,把目光落在了靠墙角放的那张挂着帷帐的秀床上,刚才环视房间的时候,我奶奶只是朝床上瞅了一眼,帷帐敞开着,床上似乎有东西,不过也没在意。
这时候定睛一看,吓的我奶奶差点没尖叫出来,就见床上躺着一具干尸,手上脸上已经变成紫褐色,肉皮像黑草纸似的干瘪瘪粘在骨头架子上,样子十分恐怖。
我奶奶朝床边走了几步,仗着胆子又瞅了瞅,从干尸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来看,这是一具女尸,应该就是刚才那个鬼魂生前的尸体。
见到鬼魂和见到尸体其实是两码事,看着干尸我奶奶这时候有些害了怕,毕竟她当时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在一间昏暗阴森的房间独自面对一具干尸,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奶奶不敢再多看,赶忙从里屋走到外屋,接着,她又朝对面那间里屋走去。
走进这间里屋一看,像是个男人的房间,里面也有一具让我奶奶心跳的尸体,不过这具尸体不是干尸,已经化成一具骷髅架子,在骷髅架子旁边,还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看样子,这死者是用铁剑抹脖子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