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白月山这辈子也不知道造了啥孽,养大一个走一个,养大一个走一个……”说完,哭的更伤心了。
我太爷听完叹了口气,心里也挺不舒服,想劝白月山几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或许就是白月山的命吧,也或许白月山上辈子欠了白福根他们几个的人情债,这辈子就该他用痛失亲人的方式来偿还吧。
不大会儿功夫,白月山哭得已经不能自控,眼泪鼻涕都快落在怀里孩子的脸上了,我太爷见状,赶忙从他手里接过了孩子。
这是个女娃,白月山哭,白月山老婆哭,她也在哭,然而被我太爷从白月山怀里接过来以后,刚一抱进怀里,女娃立刻止住哭声,紧跟着,女娃用一双明亮的眼睛仰看着我太爷,突然冲我太爷露出一个笑脸。
众所周知,刚生下来的孩子,除了哭,再没其它表情,可是这个刚生下来的女娃,居然会笑……
女娃这一笑,深深触动了我太爷,就像拨动了我太爷心灵深处的某根敏感神经。
我太爷浑身一震,感觉这女娃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因缘,抱在怀里怎么也舍不得再撒手了。
一时间,我太爷看着女娃愣在那里,心潮澎湃,脑海里冒出个无法抵御的想法。
等白月山哭够了,缓过劲儿来以后,我太爷小心翼翼跟他商量道:“白老哥,你看……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这女娃送给在下抚养?”
“啥?”白月山一听就愣住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太爷,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白月山身子一矮,直接给我太爷跪下了。这是我太爷始料未及的,一手抱着女娃,一手赶忙去搀扶白月山,“白老哥,你、你……”
白月山的眼圈又红了,“刘先生,刘恩人,你说的是真的么?你、你肯收养福根儿这女娃?”
我太爷听白月山这么问,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我太爷本以为他不同意呢,“白老哥你放心吧,这女娃我会像亲生闺女一样待她,绝不叫她受委屈。”
“那、那俺谢谢刘恩人咧,俺、俺再给你磕个头……”白月山说着,又要给我太爷下跪,我太爷赶忙拦住了他。
白月山这时候又哭又笑,激动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眼泪,显得是非常高兴。
我太爷家里的条件,和我高祖父全家人的人品,白月山是见识过的,白福根这个女儿要是给我太爷抚养,绝对比跟着他强。
白月山拉着我太爷的手,不停说这女娃好命,能给刘先生当闺女,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这样,收养女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之后,几个人操持着,把白福根的老婆和白福根葬在了一起。
白福根的老婆名叫李桂荣,死于难产,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她就断了气。之前红毛狐狸跟我太爷说有人会死,指的就是她。
忙完以后,天色已经擦黑儿,因为不着急赶路,我太爷和王草鱼在白福根家里住了一夜,期间,我太爷对白月山夫妇两个说,张寡妇的鬼魂已经走了,以后不会再来村子里胡闹,赶明儿到山外把家里人都找回来,好好过日子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临行前,我太爷把白衣裳里包裹的狐仙牌位等三样物品交给了白月山,让他有事就去求狐仙,并且教了他拜狐仙的方法,交代他要是家里没啥事,就每半年祭拜一次。
白月山收下狐仙牌位等三样物品,连连称是。
就在太爷抱着女娃和王草鱼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月山突然拉住我太爷问了一声,问我太爷打算给女娃取个啥名,知道个名字,将来也好有个念想儿。
听白月山这么问,我太爷嘴里脱口而出:“就叫白守枝吧。”
不过,当我太爷说出这个名字以后,他自己就是一愣,因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没经过思考,一下子就说了出来,随后,他下意识地朝王草鱼手里拿的白衣裳和腊梅枝看了一眼,心说,怎么会这样呢?
与此同时,我太爷登即意识到白衣服包裹腊梅枝的含义了,女娃这名字,并不算自己给取的,而是被狐仙早就取好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腊梅香自苦寒来。难道,这就是女娃一生的命运么?
我太爷和王草鱼离开时,把所有的铜板都送给了白月山夫妇,身上仅留下雇驴子车回家的钱。
书说简短。辞别白月山夫妇,傍晚时分,我太爷和王草鱼回到了三王庄。
见我太爷怀里抱个女娃进门,全家人都是一脸不解,我高祖父皱起眉头问我太爷,从哪儿抱来的娃,生怕我太爷又做了啥坏事。
我太爷笑着对我高祖父说:“爹,你不是说咱家这些手艺传不下去了嘛,看看,我现在给你找到传人了!”
说着,我太爷把女娃递给了旁边的我爷爷,对我爷爷说道,“来儿子,抱抱你媳妇儿……”
我写到这儿,各位可能都明白这女娃是谁了吧,不错,这个女娃,就是我奶奶,我奶奶的父亲白福根,母亲李桂荣。
宝剑锋从磨砺出,腊梅香自苦寒,正是我奶奶一生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