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出来能吓死你。”
强顺一听,不服气道:“刘黄河,你可别小看我,这两年我的胆子练出来了,啥事儿都吓不住我了。”
我立马儿嗤之以鼻道:“你胆子要是真练出来了,有本事你把胸口的血擦掉试试。”
强顺噎了一下,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问我道:“你是不是一会儿就弄好了?”
我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去明军家,你一会儿跟我去找新建,中不中?”
我没说话,又点了点头。
来到明群家,我把袋子放到了他们家门外,这时候,他们家刚刚吃过晚饭,一家三口正在屋里看电视,我跟强顺一进屋,明群母亲赶忙找凳子招呼我们坐下,随后她转身走进了她自己的屋。
我跟强顺坐下以后,跟明群明军打了声招呼,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彼此都不陌生。不过这时候明群他们兄弟俩不跟我们俩相比,我跟强顺这时候,跟外面那些孤魂野鬼一样精神,他们兄弟俩呢,已经开始为生计奔波了,每天赶着骡子车跑上几十里地,晚上回家以后又累又困,连看电视的精神都没有了,吃过饭一集电视剧看不完就要睡觉了。
没一会儿,明军开始哈欠连天,跟我们打了声招呼,躺自己床上睡下了,明群挪了挪凳子,坐我身边低声问我,跟我奶奶商量的咋样儿了。
我朝明军床上看了一眼,明军好像已经睡着了,起身把事先放在门外袋子拿进了屋里,然后把奶奶跟我说的那些话,给明群说了一遍。
明群听了前交代我们,走的时候把电视跟电灯关上,说完,转身他也回北里间睡觉去了。
房间里,立马儿只剩下我跟强顺两个,强顺给我使了眼色,那意思,叫我现在就动手,我摇了摇头,低声说,等他们全都睡着了再撒。
等我们把一集电视剧看完,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我看差不多了,起身走到明军床边跟明群睡的北里间看了看,明群跟明军已经全都睡着了,估摸着,他们母亲这时候应该也睡着了。
强顺这时候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又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了下头,拎起草灰袋子走到明群他们母亲的门口,从袋子里抓出一把草灰撒在了门口,撒过以后,原本打算撩开帘子直接走进明群母亲房间的,不过这时候我总感觉明群的母亲好像还没睡着,万一真没睡着,我就这么冒冒失失钻进去……不太好吧。
我悄悄把门帘撩开了一条缝,闭上一只眼睛往里面一瞧,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时候我没有丝毫心里准备,就见明群母亲就在门里边直挺挺地站在,披头散发,背对着房门,还好是背对着,要不然指定能发现我,不过,她这时候黑灯瞎火在屋里直挺挺站着,到底是啥意思?
强顺这时候傻不拉几的过来了,瞅了瞅门帘,一张嘴,好像是要说啥,我赶忙一转身,没等他说出来,反手把他的嘴给他捂上了,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把一根手指头立在自己嘴边,轻轻嘘了一下,强顺也不傻,立马不吭声儿了。
我慢慢放开他,又朝他一摆手,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出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强顺这时候老不痛快了,这都九点多了,说不定新建已经睡下了,这时候再去找他也不合适了。
我对强顺说道:“今天晚上你帮我个忙,这顿酒我请你喝。”说着,我从身上掏出烟递给了他一根。
强顺接过烟,脸色好了很多。
强顺问我,“你要我帮你干啥?”
我说道:“用你的阴阳眼看看明军家里到底有啥。”
强顺听了脸色顿时就变了,我赶忙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你现在胆子已经练出来了么,我看以后你的话是不敢再相信了。”
强顺一听,立马儿急眼了,说道:“我就怕你的话不敢相信,你先把酒给我买来,还得给我买盒烟。”
“好吧。”我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酒,好像也就两块多一瓶吧,我们那时候经常喝的那是些什么酒来着,仰韶?鹿邑?记不大清楚了,我就记得我们经常抽的那“彩蝶”烟一块七一盒,“喜梅”烟一块六一盒,后来都涨到了一块八。
我当时已经十五六岁了,多少也有点儿私房钱,回家拿了钱,又到村里小卖部,买了一瓶酒、一盒彩蝶烟、还有一袋子油炸花生米。
强顺一看见烟酒,脸色就乐开了,他这一点,算是个很不招人待见的恶习。后来我没少说他,有奶就是娘,有酒就是爹,只要有酒,杀父仇人请你喝酒你也能喝下去。
买来烟酒以后,我又撩开明群母亲房门的门帘朝里面看了看,这时候,明群母亲已经不在门里站着了,床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形隆起,等了一会儿,见没啥动静儿,我把草灰绕着她的床铺撒了一圈,而且,我还忍不住撩开床单子往床下看了一眼,那女纸人在床下侧身躺着,那双黑眼睛珠子,看着还是那么渗得慌。
出了里屋,我又把那六根大针摆在了他们家房门口儿。弄完这些以后,强顺已经迫不及待了。
明群他们家东南边儿、那条大土路的西边,有个土坡,坐那土坡上居高临下,能把明群家整个房子带院子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从明群家里拿出来一只碗,拎着酒叼着烟,爬到了那土坡上。
酒倒进碗里,磕着花生米看着明群家,我们就喝上了。
虽然在这么一个恐怖气氛之下,不过,许多年后,它却成了我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