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经过大柱子的时候身子猛地一抖,就好像地上有根漏电的高压线给他踩着了似的,紧接着,原本给扁担压弯的脊梁慢慢挺了起来,挺的直直的,看着非常诡异,没等我们几个看明白咋回事儿,那人居然直挺挺挑着担子驴拉磨似的,围着大柱子转起了圈儿。
我们几个越发大眼儿瞪小眼儿了,这时候我们认出那人是谁了,不过对他这种诡异行为不能理解。远远的看了一会儿,那家伙挑着担子围着柱子已经转了好几圈儿,看那架势,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人在干啥呢?不知道。这个人又是谁呢?这个我们知道,这人是我们村的老光棍儿,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我们村唯一一个的剃头匠,名字叫李郑华,这个是真实姓名,我保证他名字里一个字都不带错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因为这个人要是不用他的真实姓名,都对不起我们那一代孩子们的童年。
李郑华现在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过去在我们村开着一个剃头铺,就在我爸那电焊铺的斜对面,两个铺子距离不足十米。有时候村里生意不好,李郑华也挑着剃头挑子十里八村的来回转悠。
李郑华今天看样子是想去东村给人剃头,不过,我们不明白他咋傻不拉几的围着柱子转起了圈儿呢?
看了一会儿,明军傻傻地问强顺:“强顺,是、是李郑华喊你咧?”
强顺摇摇头,“不是,那个声音跟他的不一样。”
明军歪了歪头,用他那只斜目眼儿瞅了瞅还在转圈儿的李郑华,又说:“咱过去瞧瞧他在弄啥哩呗,说不定还给咱糖吃嘞。”
这个李郑华长得端端正正,就跟电影里那老八路似的,他非常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男孩儿,很多小男孩也都喜欢上他的剃头铺里去玩,去了以后呢,李郑华就给发他们糖块吃,发过糖块儿以后,往路上看看有人经过没有,要是没人经过,他就会把理发铺的门一关,一把搂过一个小孩儿,手伸进小孩儿裤裆里揪着小*,然后可劲儿亲小孩儿的嘴,亲过这个亲那儿,当时不觉得啥,长大了以后我才明白,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原来他娘的是个老变态,恋童癖!
我们村很多小男孩都给这老变态这样猥亵过,悲催地失去了初吻,就连明军跟强顺也不列外。所幸我跟弟弟呢,因为我爸那电焊铺就在他剃头铺的斜对面,我爸那脾气全村人都知道,他不敢对我们兄弟俩下手,要不然我爸真能把他的铺子给他砸了。有时候他亲那些小男孩儿的时候,我就跟弟弟在旁边傻傻地看着,不明白那是啥意思,亲完孩子以后,老变态每次都会很满足的哈哈大笑,那时候小,不懂事儿,给人揪两下小*、亲亲嘴啥的,孩子们都不觉得咋样儿,单纯地觉得挺好玩儿的,还有糖吃。前几天我跟几个朋友提起来,他们都想把李郑华的坟扒了,拉出来挫骨扬灰。
这时候,明军说去看看,强顺比较赞同,为啥呢,保不齐能有糖吃,我跟弟弟呢,也没有反对,有时候我们哥俩也能混块糖吃。
我们朝李郑华走了过去,也就刚走到跟前,李郑华“噗通”一声摔地上了,肩上的那个剃头挑子也翻在了一边儿,我们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不敢再往跟前去。
停了一会儿,明军歪着头又用他那斜目眼儿看了看,跟我们说:“李郑华肯定是在逗咱们玩儿。”
说着,明军朝李郑华走了过去,李郑华这时候闭着眼睛,头拱着柱子,身子直挺挺躺在地上,样子有点儿吓人,恐怕只有明军这种八层熟才敢往他跟前蹭。
明军走到李郑华身边喊了两声,“李郑华,李郑华。”
李郑华一动不动,明军就是个傻大胆儿,八层熟,捏蝎子给蛰一次不疼了还敢捏第二次,见李郑华躺地上不动弹,抬腿在李郑华小腿上踢了一脚,嘴里喊着:“我叫你装死!”
一脚下去,李郑华还是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模一样,我们几个立时害了怕了。这个跟听说火车撞死人,爬火车道上看死人的感觉还不一样,这个没有心理准备,再加上大桥底下原本就莫名其妙瘆得慌,这时候再加上个死人……我们几个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他死啦!
明军当即像给人踩了尾巴似的,嗷地一声怪叫,拔腿就跑,我们三个见他跑,恐惧瞬间蔓延全身,跟三只惊弓之鸟似的,也撒开腿没命的跑了起来,争先恐后。
一路上一口气儿都没歇,跑进村子以后,各自分开,钻家里就不出来了。
直到快吃晌午饭的时候,我奶奶发现我们兄弟俩不对劲儿,大白天往床上被窝里钻。
奶奶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问我咋回事儿,我心有余悸地把大桥底下那一幕跟奶奶说了一遍,奶奶听完脸色一变,立马进里屋拿出自己的随身包袱,叫我带她到大桥底下看看,我往后撤着身不想去,被她狠狠训了几句,最后只好给硬着头皮头前带路。
一路无话。带着奶奶来到桥底下一看,李郑华翻到的剃头挑子还在,他那人不见了。
奶奶站到柱子跟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是个啥玩意,这么厉害,大白天都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