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把棺材都给你做好咧。”
我看了他一眼,他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我又扭头看向了张奶奶,张奶奶缓缓看向了她大儿子,那红红的眼睛珠子里好像都快冒出火了,不过嘴上却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哥儿仨可真孝顺啊,棺材都给妈做好了,就巴着妈死呢是不是?”
小儿子白孩儿一听,偷看了我奶奶一看,大声说道:“妈,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没人巴着你死,俺们都巴着你长命百岁呢。”
二儿子黑孩儿没说话,直接动上手了,一把把我从炕上扯了下来,然后掰开张奶奶抓在我胳膊上的那只手,一推我,“走走走,跟你奶奶回家,没、没你们啥事儿咧。”
我这时候巴不得走呢我,如获大赦,小跑儿跑到了奶奶身边。奶奶一把拉住我,张老大扭头朝我跟奶奶看了一眼,眼神里多少露出一丝感激,他那三个儿子没注意到他,一个个脸色不善地看着床上的张奶奶。别看我当时年龄小,我也能看出来,这三儿子很不情愿张奶奶醒过来,估计心里已经怨恨上我跟我奶奶了,我们今天要是不来他们家,指不定他们准备的棺材已经派上用场了。
话说回来,做儿子能做到这份儿上,真是,小喜鹊呀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呀,他就不要那亲娘了……
张老大家的事儿,这只是个开头,这篇故事里讲不完,直到我快二十岁时才结束,在他们这一大家子身上,你会看到一场现世现报。像我们这种人,也只是冷旁观,不是伸不上手儿,而是不愿意去伸手儿。
奶奶这时候似笑非笑,冷冷地看着这仨畜生,我轻轻拉了拉奶奶的袖子,低声问道:“奶奶,咱啥时候回家呀?”
奶奶似乎被我这一声喊醒了,猛地一回神儿,没话说,拉着我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儿的时候,奶奶又停下了,扭头朝张老大看了一眼,大声说道:“大兄弟,要是有啥事儿用我帮忙的,到俺家找我吧。”说完,不等张老大回话,拉着我出门离开了。
一路无话。回到我们自己家的时候,东屋的灯还亮着,奶奶拉着我推开门刚走进院子,我爸从东屋走了出来,我爸问我奶奶:“妈,你们咋去这么久才回来?”
奶奶看了我爸一眼,不答反问:“震龙呀,你咋还没睡呢?”
我爸说:“我能睡得着吗,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张家要人了。”
奶奶闻言,莫名其妙叹了口气,当时我不知道奶奶叹气啥意思,现在想想,奶奶当时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感慨与欣慰,看看我爸,再想想老张家那仨货,算的上一个天上,三个地下了。
我爸问奶奶,都跟张家的人说了点儿。奶奶笑笑,没跟我爸说啥,叫我爸赶紧回屋睡觉。我爸转过脸又问我:“黄河,他们骂你奶奶没有?”
我赶紧摇了摇头,我爸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我,这才转身回屋了。
我爸回屋以后,奶奶拉着我径直走进堂屋,我这时候还在堂屋的外间屋睡着,可以说,我小时候基本上都是跟着奶奶睡的。
奶奶也吩咐我赶紧睡,我走到自己床边没着急脱衣服,转过身好奇地问奶奶,“奶奶,那个张奶奶是咋回事儿呀?”
奶奶这时候正要进她自己那个里屋,我的床就在里屋门口的墙根儿放着,奶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没啥事儿,张奶奶撞着啥东西了,你坐到她身边以后,把那东西给吓跑了,张奶奶就醒过来了,不过,那东西没跑远,还会再回来,等明个儿张爷爷来找奶奶,奶奶再带你过去。”
“还去呀?”我一皱脸,老不情愿了。奶奶又摸了摸我的头,回里屋了。
第二天,很意外的,张老大并没有来我们家找奶奶。第三天,也没有来。到了第四天,我记得那天刚好是个星期天。那时候还不兴双休日,一个星期就一个节假日。
每逢星期天,我都会跟弟弟在星期六晚上把作业全部做完,然后星期天痛痛快快玩一天,真教人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孩子生活。
奶奶呢,一到冬天就有个习惯,天蒙蒙亮的时候起来,到村子外溜达一圈儿。每到星期天,还会把我喊起来陪她一起溜达,这个星期天也不例外。
记得那天下着薄雾,我陪奶奶出了门,可着村子外溜达一圈回来以后,张老大很意外的出现在了我们家,这时候,我妈刚把饭做好,我爸已经吃过饭去电焊铺了。
不光是张老大,张奶奶居然也在。奶奶带着我回到家坐下来跟他们老两口一唠……接下来再发生的事儿,谁都没想到。
奶奶说,这次遇上的,是个真正的厉害玩意儿,要是我没出生的话,除非我太爷复活,要不然凭她一个人根本就制不住那玩意儿。
整件事下来,即恐怖又令人发指,真是印证了奶奶那句话,“恶鬼恶,么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