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歆阳子被逼上吊,几个徒弟死的死残的残,关门弟子陈辉带着歆阳子最小的一个徒弟逃进山里,直到几十年后才出现在了我们家。
再接着,市青办的人把村里的地主富农、牛鬼蛇神集中到一块儿,让那些所谓的、受苦受难的、遭到这些地主富农残酷剥削的、遭到牛鬼蛇神蛊惑迫害的村民们全都站出来,指出这些人的“滔天罪行”。
这些地主富农、牛鬼蛇神们,在台子上站成一排,头戴报纸卷成的大尖帽,身上挂着大牌子。我奶奶脖子里挂的牌子上面写的字最多,上面写着:“打倒牛鬼蛇神大地主白守枝”
市青办的人让村民们一个个儿上来控诉我奶奶的罪行,说我奶奶怎么怎么像周扒皮半夜鸡叫似的迫害他们家啦,怎么怎么宣传封建迷信啦,怎么怎么有病不让就医、耽误他们家孩子的病情啦。
村里大多数人,还是有良心的,不愿意信口污蔑我奶奶,都说我奶奶没罪,是个大好人。不过,那些市青办的人可不这么说,你说白守枝没罪,那你就是包庇她,你跟她同罪,你说不说?
据我父亲说,那些村里人也是给逼的没办法,只能顺着那些市青办的人,子虚乌有的胡说八道。
最后,开批斗大会,挨着个儿批斗,让这些地主富农、牛鬼蛇神们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有罪,完了就是抄家、游街示众。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家这些物件儿,全给抄走了,我们家的匾额、我太爷的短剑、王守道留下的寿方剑,全是在那个时候没的。那把寿方剑后来给人当柴禾煮粥,那锅粥喝死了三个人,或许是食物中毒,也或许是那把剑带煞气的缘故。对了,村里立的那八块镇石也给这些人挖出来砸成了几块,后来又给村民们弄回家当地基了。
刚才说的批斗大会,还有批斗小会,几个人把我奶奶喊进一间屋子里,用绳子倒背着双手捆了,让我奶奶跪在高凳上,那高凳的面儿,也就勉强能跪下一个人。
问:“白守枝,你认不认罪。”
你要是认罪,那就没事,你要是反问,“我犯了啥罪?”直接一脚把你从高凳上踢下去,因为双手被捆着,从身后一脚蹬过去,人落地以后头先着地。
我奶奶秉性耿直,死不认罪,一次次被这些人从凳子上蹬下来,摔的头破血流。最后,给摔迷糊了。
又问:“白守枝,你认不认罪。”
我奶奶这时候头已经摔迷乎了,啥也不说。
啥也不说也不行,有个市青办的,拿过一个保温壶,拉开我奶奶的后脖领子,一壶热水全倒进了我奶奶脖子里,我奶奶歇斯底里的一声惨叫!
直到我奶奶去世那天,脖子里,后背上,这些烫伤,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全他妈是畜生!
那一次,我奶奶是被几个村民抬回家的,我父亲当时已经不上学了,一看我奶奶被打成这样儿,拎了把劈柴刀就要出门,试想,我父亲当时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惹是生非的年纪,自己亲娘被人打成这样儿,谁他妈能咽下这口气,砍死一个是一个,砍死两个赚一个。
我姑姑抱着我父亲的后腰,不让他去惹事。我奶奶这时候清醒了过来,看见我父亲拎刀要去拼命,我奶奶也不着急,对我父亲说了句,“震龙呀,给娘倒碗水,娘渴了。”
我父亲是个大孝子,相对而言,要比我爷爷跟我太爷孝顺的多,从来没有忤逆过我奶奶的话。
我父亲压着火气给奶奶倒了一碗水,我奶奶朝碗里看了一眼,笑着跟我父亲说:“震龙呀,你看这碗里有个啥?”
我父亲朝碗里看了看,除了碗里的水稍微冒点儿热气儿以外,啥都没有。
我奶奶说:“这碗水里还有别的东西,你仔细瞧瞧。”
我父亲又朝碗里看了看,对我奶奶说:“妈,这水里啥都没有。”
我奶奶十分肯定地说:“有,你再仔细瞧瞧。”
我父亲放下手里的柴刀,仔细看了起来。那一天,我父亲没出去砍人。
不过,这个仇他是记上了,把打我奶奶的那几个人的脸和名字,记得是清清楚楚!
当时的王小顺,因为是地主,也在批斗之列,我父亲就跟王小顺的儿子王思河商量着,找机会报复那几个市青办的人一下。
不久后,还真给他们狠狠报复了一下,并且引起了一场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