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绕之中的天桥,久久不语。
他正看的出神,突然背后有人轻推了他一把,只差一步便要坠下云海,坠到不知何处去,叶枯回目正要怒斥,却看到是那一名着了一身橙色衣裳的少女,眉眼生的不坏,虽是有些傲意,此时却略带歉意的一笑,伸手欲抓,却在他稳住身形,回目过来的时候即时地收了回去。
“公子莫怪,是你挡住了上桥之路,方才我是百般说辞你都不肯挪动半分,不想却是公子在此参悟这云桥之变化,一时心急才动手推搡,却不想差点做出蠢事来。”
叶枯回头一看,这才见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云桥之侧,正是自己心念切切才有此魂不守舍之举,直欲抛下江荔,上云桥追逐那一张丑陋的脸庞而去。
“小姐无需介怀,是我的错,我这就给你让出一条坦荡仙途。”
他也不是混不讲理,凭了一身修为就肆意妄为的恶徒,赶紧让出了路来。
一袭橙衣上了云桥,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在她之后是那位一袭水色衣衫的少年公子,经过叶枯身旁时不屑的哼了一声,似对他之前拦了路有颇多的不满。
而这一袭水蓝色衣衫的少年之所以没有直接出手将叶枯轰到一旁,只怕也是心中傲气难平,不屑于为了这等小事对一个无名之辈出手。
叶枯也不在意,只退到了江荔身边随意地坐了,看着山坪上的陆陆续续地走上云桥,最初几位还是踌躇满志,末了却是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只是红日西斜,按古灵的规矩,无论你这一日中是什么时候上得三千寻道阶之顶,都须得在日落之前过了云桥,去到山坪之上才有机会拜入山门。
在那瘦弱的女孩之后便再也无人登尽这三千余级台阶,上到这云桥之端。
到了最后,包括叶枯与江荔在内,偌大的三千阶之顶只剩下了三个人,那人瞥了叶枯与江荔一眼,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终是踏上了团团白云铺就得桥面。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没于云霞之间,叶枯才向江荔道:“到我们了,以我刚才教给你的方法,只要古灵没有发疯派一位羽尊下来就不会有问题。”
江荔点了点头。
不多时,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要沉了。
云桥另一端的山坪上绝不是如常人所想那样: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坐在几张陈年老木制成的桌子后面,捻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那一个个青年才俊走过云桥,故作高深的点评两句然后拍板收还不是。
那是寻常算命先生的作风。
山坪上的秀丽自是不比提的,只有此处才真当的起山脚牌坊上“天灵地秀”四字,最奇特的是在山坪之后,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掩映在白蒙蒙的云雾之中,似在呼吸般一起一伏。
有一位老人站在云桥的一端,看着渐渐沉下去的斜阳,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桥头,叹了一口气,正要抬手打出一道神纹将云桥撤去,却见到有两道身影缓缓步出。
这老人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出压轴的戏码,回过神来的他马上板起了脸,向着桥上的一男一女微微点了点头,道:“还不赶紧上来,今天日头已沉,待我将云桥收了,你们两个便跟着我来。”
叶枯与江荔自是没有二话。
待两人下了云桥,这位像是古灵门中长老的老人双手划动,漫天云气顿时不再悠闲,急匆匆的,风云变幻之间那一座云桥便彻底散了去,只余下了两道乌黑铁锁,悬在一大团一大团像是被人肆意涂抹过后的白云之中,寂静不动。
这两人见了自己,不见礼就算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位古灵门中的长老平时本也不太讲究这些陈墨似的规矩,只是生出一股孩子气来,没好气地道:“跟紧了,要是走丢了就得等下一次选拔了。”
说完,这老人也不给两人丝毫反应的时间,一溜烟地就没了个踪影,这名叫吴木青的老头也是化境中人,一身修为在在古灵十二长老之中也属中流,自是以为这一下就能将这两个小辈震住,让两人慌了神赶忙见礼道歉认错,到时他再回去接他们也不迟。
谁知道他回头一瞧,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那少年把这女孩儿的手腕,闲庭信步似的跟在他后面,不多不少,恰好是五十步的距离。
吴木青老人心中无端生出不服输的念头,就欲再催玄法将两人甩下,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可惜这山坪对于一位化境修士来说确实太小,这会儿功夫,一座高而阔的古亭已是遥遥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