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最宽最阔的屋子便觉出一些异样来。
这人平日也颇会享受,外面看来只是宽些阔些,进到石屋里中才别见了一番模样,软床宽枕,木桌香茗,与叶枯居住的石屋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是那些妖兽杀来时刘管事还在这屋中悠闲地喝茶,地毯被揉皱,其上有碎石乱砌,湿痕胡抹,茶末四溅。
床榻已被石块砸断,那处乱石中却有一抹漆黑,在灰白的乱石中格外显眼。
“一截废石料!”
叶枯有些意外,刘管事的石屋中怎么会有石井中掘出的废料。
这块废料被乱石埋了,斜斜地插在那里,像是从缝隙中拱出的黑玉石笋。
刘管事自不会下井采石,自然也不会被石井中的灰黑污物染了掌指与衣袍。
那砸落下的石头之所以染了灰色,却是因为那一块废石料中透出一阵淡淡的灰雾,侵染了周围紧挨着的石块,泛出几近黑的灰色来。
叶枯眉头一蹙,这废石料在石井下都未生出这般异变,却在这里透出灰雾,让人难以捉摸。
“砰!”
突然,屋中一方碎石堆炸开,寒光现,龙吟吐,却是青锋三尺,直刺叶枯胸口。
也是此刻,屋中另一方,乱石炸起,碎做漫天石屑,一道人影直袭叶枯天灵。
那人影一身文士打扮,只是衣袍破碎,不复儒雅,赫然是那刘管事,也是叶枯叶枯看走了眼,这人十指做爪,掌指间有枯黄真气涌动,竟已是修出了一口本命真气,不再是凡俗中人了。
而且其修为定是不低,深谙偷袭杀人之道,方才让叶枯都未能提前有所察觉。
只是剑势虽急,人势虽猛,又哪里在叶枯眼中这刘管事出手便是夺命,叶枯也不是圣人,身形一错,屈指于刺来的剑身上一弹,那三尺锋芒剑势立转,若天隙流光,划过那刘管事的脖颈。
石屋中有天光乍现,那刘管事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佩剑竟会临阵倒戈,只维持着探爪之姿,就已是气绝,栽倒在地。
“轰!”
飞剑轰穿石壁,惹得无数碎石坍塌,扬尘漫天。
叶枯轻吹一口气,那漫天的石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卸到了一旁。
也不去管那刘管事的尸首,他小心的将埋了灰黑废石料的石块搬开,这才现出那一整块废料来。
“这刘管事不要命了不成,敢把这么一大块东西私藏了起来”
废石料不废,不然也不可能在石井处专设了阵法守护,也正是得益于那座大阵,石井堆砌的废石料才没有生出这般异变。
这一搬开,才知那露出来的部分只是冰山之一角,整块灰黑废料足许有丈许高,睡倒在地上,许多地方都沾了石灰,簌簌抖落。
这废料应是平日都被刘管事藏在石屋的墙壁中,那些在石井废料堆处布下阵法的修士又怎么会有闲心到这采石人住的石寨来,自然就无人得知,让他蒙混了过去。
叶枯将废石整块翻了过来,怪异的是,自他手一临近,那一阵灰雾便不见了踪影,犹如出岫的云退回了山间。
定睛一看,石中仍是一些纹络,有不少的地方都磨灭不清,断断续续,让人摸不着头脑。
唯有在最底部有几道浅浅的白痕,像是一截指骨骨纹。
他有些震惊,被自己心头的这个想法吓住了,这若真的只是一截指骨骨纹,难以想象这尊生物完整时会是何等的庞大,只怕以顶天立地去说也毫不为过。
“只是猜测,这座石场出土的废石料其中的纹络太过模糊,还是不要瞎猜的好。”
叶枯将正欲将这块灰黑废石放下,却有点点幽光映入双眸。
他这才觉出,此刻天际残阳已落,暮色渐起。
若说那废石料最底部的纹络是一截指骨骨纹,那这点点幽光便是从第三节指骨处而起,忽明忽暗,不定而无常。
叶枯细细打量了那一节指骨,抿了抿嘴唇,一缕太玄阴阳气自指尖引出,滴溜溜一转,向那一截指骨探去。
“呲!”
似是沸水遇到坚冰,玄气未进,一缕缕灰雾从那一截指骨中渗出,将太玄阴阳气阻挡在外。
“这是……”叶枯有些疑惑,玄气好比他身体的一部分,与那缕缕灰雾短暂的接触,让他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这灰雾似有着生命,太玄阴阳气临身,它吃痛而吟,发出了“呲呲”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