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采掘火石方的家伙,向着那监工头逃离的方向奔去。
只是他们早已被甩开了一大截,凡人之躯又怎可与修行过玄法的人相提并论
那几位看守,鞘中刀早已拔出,雪白银亮的刀光起落,鲜血翻飞,几人背抵着背,互为倚靠,一路冲杀,那些妖兽毕竟未曾修行,虽天生气力胜过人族,敏捷超乎凡人,可遇上修行过玄法之人,依旧不是一合之敌。
几人一时有如虎荡羊群,自兽海中生生劈出一条血路,那些后至的采石人见这些看守如此生猛,纷纷心神大振,趁兽潮还未合拢之际占住了那一条生路。
是人都有三分凶性,更何况此般生死关头,便是最最懦弱的人见了这样的血肉翻飞,听了身边同族的震天怒吼,只怕也会被激出一身胆气,浴血搏杀,但为一条生路,恩怨两抛,只求明朝见日。
本是破竹之势,只无奈这兽潮似无边无际,众人如同行舟大海,不见彼岸,与兽相搏,饶是凭了满腔热血,百人齐心,仍是不可长久,妖兽之躯本就不是寻常凡人能敌,已有十数人被拖入兽群,惨叫被兴奋的兽吼完完全全地盖住,眨眼间便尸骨无存。
忽有冲天兽吼响起,草木摇动,一座小山般的阴影自众人头顶笼罩而下,这妖兽状似虎豹,脊背上却有骨刺倒竖,足足有七八丈高,横在众人身前,拦住了去路。
阴影笼天,许多采石人本已是身心俱疲,那一腔血性豪胆也十不存一二,见得这巨兽拦路,不少人都脸色灰白,面露绝望,手中一软,铁器坠地,斗志全无,被临近的妖兽一扑就身首异处。
有人被獠牙刺穿了胸膛,有人被一口咬断了脖子,有人被锋利兽角腰斩,残躯抛飞,血洒长空。
浮屠大景,只是兽噬人,而非人屠兽。
叶枯听惯了痛苦的哀嚎,见惯了血染大地的悲哀,见这如神魔般的庞大妖兽妖兽拦路,当即便不在隐藏,游物之境展开,身形变得虚幻,似一道浮掠的光影,自一头头怒吼凶扑的妖兽中穿梭而去。
只眨眼间,叶枯便越过了人群,到了那监工头与看守们结成的战阵旁,这几位早已成了血人,刀身上沾了妖兽碎肉,伤痕遍体,早已杀红了眼,却还有磨不去的对生的渴望,让他们不知疲倦,不曾倒下。
便是往常最最恶毒,最最可恶的人,在死亡面前也是一般模样。
他的到来在几人的意料之外,见叶枯身法幻如鬼魅,绝不是凡俗中人,眼中不禁都燃起一丝希冀,望他出手相助。
只是这一点希冀很快便转为了愤怒,叶枯只想迅速逃离,哪有半点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心思,犹如被大风吹动,鬼魅飘忽,只见光影掠入兽群,不消片刻亦是数丈之距,自始至终叶枯都没有看几人一眼。
叶枯在那一头形似虎豹的妖兽眼中只如微尘蝼蚁,见他直往自己立身处飘来,哪里容得他如此嚣张,仰天长啸,便有无数风刃乍起,切开虚冥,自四面八方斩落。
弄风怒虎哪里会管众多普通妖兽的死活,一啸之下,风刃怒卷,寻常妖兽凡有半点沾染,立时断作两截。
“九品妖兽。不过一月,这应是我见到的第四只踏上修行之路的妖兽了,这曲屏山中难道真有什么不凡不成”
妖兽若得机缘踏上修道之路,到了凡骨七品修出妖气便可化形为人,只是这头虎豹不愿,似觉得自己原形更显得威风凛凛,不仅不化形为人,反而以妖气让自己的身躯大上了十倍不止,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虎豹自是奈不得叶枯半分,游于物外,又岂是风刃可扰,叶枯避过风刃又闪过拍落的虎爪,虎豹腹下有身形飘忽而过,外物不沾染分毫。
穿过虎豹那庞大无比的妖躯,叶枯仍不敢有丝毫松懈,迎接他的仍是数不清的妖兽,让人怀疑是不是曲屏山所有的兽类都聚集到了此处。
一头妖兽或许不足为虑,可上百、上千、上万头妖兽聚在一起,兽气弥天凝作黑云浓如稠墨,化境修士都只能退避,不敢正面撄其锋芒。
叶枯心中叹了一声,只是他也不知为何而叹,身如鬼魅,于一只只可怖的妖兽中穿梭远去。
妖兽太多了,如海如潮,其中还有修出妖气的妖兽坐镇,采掘火石方的的一行人绝无幸免的可能。
游物之境的玄妙被叶枯衍到了极致,这些妖兽远远比不上凌家驯养有方的蛮兽,更不可能得凌家骑士指挥,似那般不要命地撞来。
一直到身后见不到半只兽影,叶枯才脱出游物之境,手扶着一棵古树,额头抵在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