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
“我有时候觉得,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呢,可是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死”这个字,从她口中轻飘飘的说出来,仿佛这个人与她并无关系,又好像,那不过是个话本里的故事。
她把酒杯向前推了推,示意对面的人给她倒满。
晷郎瞟了一眼酒杯,不服气道:“凭什么?”
“凭我是你姐姐。”白衣女子盈盈笑着。
“你又凭什么是我姐姐?我也可以当你哥哥,我们可没有谁比谁早。”晷郎虽然这样说,还是给她的酒杯倒满了酒。
“凭我比你高。”白衣女子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晷郎一挑眉,没再说什么。
他瞧见窗外有什么,起身来到窗前。
女子也跟着起身,她跟在晷郎后头,足比他矮了一头。
而方才女子说自己比他高时,他却未反驳。
“那是你的花瓣?”晷郎看着夜空中飘摇的那片带银边的白色花瓣,微微皱眉,“你还在写信给他?”
“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了。”她抬起手,那片花瓣就落在她手中,“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收到他的回信。
她指尖运起灵力抚过花瓣,字迹显现。
她将这花瓣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始终带着笑,那笑容像花瓣那样温柔,如花蜜那样清甜。
指尖灵力催动,花瓣缩成了拇指大小,她将花瓣小心地放进随身的香囊中,然后抬起头,对晷郎道:“将他引到我这来,我想亲自确认。”
“他现在尚未认出我们,你可不要给我惹麻烦。”说罢饮尽一杯酒,将酒杯放在桌上,转身消失了。
待他离开,白衣女子取下香囊,似是怕将刚放进去的花瓣弄坏了,只是隔着香囊轻轻抚摸。
半晌,她叹息一声,喃喃道:“即便是她已经粉身碎骨,你依然还是没有放弃么……”
第二天一早,萧明是被大有叫起来的,这着实少有。
“老大,这地上也太硬了,我昨晚都没睡好。”大有颇为委屈地坐在床边。
萧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起身来,“都已经从床上多给你抽了一层褥子了,我昨天可是只有一层。”
他都快忘了大有以前是程家少爷来着,虽然是小镇子上前任县太爷亲戚家的少爷,但也是少爷。别说是睡地上了,恐怕他一层褥子都比自己的被子厚。
“反正今天晚上你就睡床了,下次多要两床褥子。”萧明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这当然要在不加钱的前提下,否则他就让大有习惯习惯这个人世间的残酷。
吃过饭,萧明和大有再次来到侍花阁。
刚踏进门还没开口,昨天那个仆从又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老,老板,我们二爷,二爷说今早二奶奶又对着紫玉兰叹了声气,请您再去看看。”
萧明皱眉瞧着,这不会是又要走了吧,不行,这次要是他再走,他们就在这等到他回来为止。
晷郎放下手中的瓷瓶,用手帕擦了擦手,道:“你们二爷宝贝自个媳妇,这全城的人都知道。
有事折腾自己家人,别折腾我了。我昨天已经说了,这药要连浇五天,第三天才开始起效。”
“这……老板您这样我没法交差啊……”仆从为难道。
“你就这么回,就说是我说的。”晷郎将手帕收起来,看着他。
仆从见他确实不会跟自己回去,只好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走了。
“二位客人,又来啦?”晷郎冲他们笑了笑。
萧明也笑道:“对,对……那个……”
“昨天说到哪了?哦对,我的爱好。”晷郎笑眯眯地看着他,萧明觉得,他今天好像热情了许多,难道是真的想找媳妇?
“我还真的想起一个爱好,昨天忘了说。”晷郎的唇角勾起,“我呀,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去瑶芳居。
这荧姬姑娘,当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她就好像有魔力一般,谁见了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迷上她。不过……”
他特意拉长了声音,像是故意在引起注意:“不过这荧姬姑娘,有不少人说她不食人间烟火,像个天上来的仙子一般,眼高于顶,少有什么人能得她青睐。”
他一边说着,一边理了理衣袍:“不跟你们闲扯了,我要沐浴更衣,好好收拾一下,去瑶芳居碰碰运气,看荧姬姑娘是否肯见我。”
留下一句“二位客人请自便吧”,便转身进了内堂。
萧明皱了皱眉,瑶芳居,荧姬……
“大有,咱们去瑶芳居。”萧明拉着大有出门,不就是花楼,萧大爷来了!
晷郎从内堂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轻笑,不枉费自己搜肠刮肚地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