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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高冠与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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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在院子里洗着衣服,木盆里的水是红色的,换了好几遍水,黑色的衣服依旧暗红,皎洁月光下的孩子面无表情,没有痛苦,没有喜悦,没有眼泪,也没有笑声。

    姚家大院乱的鸡飞狗跳,很多县衙的兵卒冲进姚家,乱哄哄的声响吵醒了在熟睡中的姚松,姚松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从丫鬟那里得知大管事张大丰死了,姚松说,“哦!知道了”,就继续回到屋里,轻轻的关上房门。

    陈逍平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房梁,一袭青衫闪过,“痛快吗?是不是出了胸中的愤闷了?”

    “这是第一个,才刚刚开始。”黝黑孩子没有看向一袭青衣,依旧睁大眼睛看着房梁,青衣身影消失不见。

    只留下无依无靠的孩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多少次一觉醒来希望母亲做好了早饭在等他,多少次推开院门希望看到父亲在砍柴冲他笑,多少次拉开隔断帘子希望看到姐姐在给自己缝补衣服,但是什么都没有,全都死了。

    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籽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

    次日,姚家大管事的死震动了整个小镇,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张大丰被山里来的野兽咬碎了脑袋,那野兽的牙有拳头那么粗;有人说姚家大管事遇见了脏东西,被吸干了脑浆;还有人说这个狗眼看人的下作玩意,早该死了。

    陈逍依旧带着斗笠,背着山上采来的草药去林家药铺换铜钱。

    今天的竹筐里有几株平日很稀有的药材,林大夫格外高兴,给了小家伙十枚铜钱,陈逍拿着铜钱低着头游荡在街上,少了往日的精气神。

    即将走到街道尽头时,陈逍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孩子低头看见一双大脚,穿着草鞋,随后,陈逍抬头看着那人。

    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僧站在他面前,老僧粗糙的脸上布满皱纹,胡须皆白,又洁白,穿着粗麻布衣,一手持木杖,一手托铜钵,僧人定住佛唱一声,“阿弥陀佛~小施主有业障在身,须知因果循环,何必沉迷,水中月非月,镜中花非花。”

    僧人又一脸怪笑,伸出左手托着的铜钵,“贫僧一路化缘到此处,小施主可否给几颗铜钱,贫僧愿渡你出这苦海。”

    黝黑孩子看着僧人,抽了抽嘴角,摸了摸脑袋,挤出一句,“你这僧人好像有点不要脸。”

    “小娃娃说的对啊!这僧人真是有点臭不要脸。”福记酒楼的老板娘刘三娘出现在两人身侧,她膀大腰圆的体格显得僧人和孩子都小了好几圈,然后抡起他粗壮的胳膊一巴掌扇掉老僧的斗笠,抓着老僧的耳根子往自己怀里扯。

    “哪来的老和尚,孩子的辛苦钱你都敢骗,跟我过几招看看你是什么高僧,老娘几个嘴巴下去就能看出分晓了,陈逍,你先去后厨吃口饭去,我来对付这老不正经的玩意。”

    和尚被扯着耳朵,眼看就要撞到刘三娘的怀里,连忙疾呼,“女施主自重啊!贫僧要钱不求色啊!哎呀~哎呀~疼!疼!贫僧不敢了,不敢了,贫僧也好几天没吃饭了,经不住你这蹂躏啊!”

    噼啪作响的几个耳光,老僧被刘三娘粗壮的大手打的鼻血直流,陈逍笑着往福记酒楼的后厨方向跑去,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三娘,那老和尚说管我要了钱,要去你酒楼让你给他唱小曲呢!”

    “哎呀!你个老淫僧,你荤素不忌啊?老娘到想看看你几斤几两,毛都白了,还能不能硬气起来?”

    在孩子的眼里,镇上的好人不多,刘三娘算是个好人,隔壁李家人算是,但是孩子从来不会伸手讨要,他们的施舍也不拒绝,只是记在心里。

    黝黑孩子回到家中坐在院子里,看着已经溅满血渍的木杵,从框里拿出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箭毒木的乳白色汁液,是在山里采药时收集的。

    箭毒木的乳白色汁液有剧毒,一旦接触受创的伤口,就能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堵塞,血液凝固,最后至窒息死亡,就是药铺大夫常说的——见血封喉。

    黝黑孩子用镰刀将木杵隔开几个小口,缓缓将乳白汁液滴浸在木杵的裂口处,愣愣的看着木杵,“还要继续,还要有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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