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站住，便连御剑凌空都无法做到。

    “哈哈哈哈！~！！”

    混乱之中，便听一阵狂笑声激荡开来，岳萍生的声音响彻在三清殿的上空：“看来灵修峰还有事待处理，我等就不打扰了，日后是战是和，真人自去斟酌，岳某在天涯海阁，随时恭候大驾。”

    声音，渐去渐远，直到地震息止，偌大的三清殿一片狼藉，已经不见了海阁众人身影。

    “掌门师兄。”莫问行从混乱中走了过来，看到道虚真人正看着天际发呆。

    余者心有余悸，也都凑了过来，黄元枫低声道：“莫非是不周山出了变故？”

    “走，看看去。”

    鹤龟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当即就要御剑而去，却被道虚真人叫住：“师叔且慢。”

    “什么？”鹤龟年一愣，看向道虚真人。

    “龙心之地虽然重要，但灵修峰亦需有人坐镇，便让莫师弟带人前去就行。”

    “嗯？”不止鹤龟年，便连一众长老也都有不解。

    鹤龟年虽然‘德高望重’，却素来不参与核心议事，充其量只是个闲散人，修为也不及晚辈的莫问行，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镇吧？

    “莫师弟，你且先带人去吧，我与师叔还有话说。”

    道虚真人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疑惑，请退众人后，朝鹤龟年传音道：“海灵儿的事情，师叔有何高见？”

    鹤龟年皱了下眉，朝不远处一脸僵直的‘龙五’看了眼。

    他知道道虚真人不会无的放矢，尽管他也毫无头绪，但事情恐怕还和这位阴符派弟子有关，不由心中有些忐忑。

    “执修僵尸？”鹤龟年试探着问。

    道虚真人点头，道：“僵尸修炼方式有别于正统修真，只能靠吸食日月精华，生人血气为养，过程极为缓慢，一旦被尸毒侵蚀，无论多高的修为，都需从头修炼，不可能还能保有生前修为，甚至突破极限，除非献祭执修。”

    鹤龟年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这一层确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修界之中，执修僵尸实在是太稀有了，乃至于没人会联想到这个方向。

    所谓的执修，是僵尸修炼的极端法门，指的是入尸者尸变之前，保有生前意识，以心中无比强大的执念，献祭血誓而成。

    血誓的执念经由秘法，封印进僵尸的尖牙中，而后拔出吞服。

    吞服尸牙后，僵尸能够保有生前的修为，意识，体质与常人无异，全凭一口执念吊着。

    一旦誓愿完成，体内封印执念的尸牙就会无休止增长，将献祭者的五脏六腑刺穿，执修者神魂伴随执念烟消云散，无法再入轮回。

    这是以永生永世为代价，只为弥平心中誓愿的极端法术。

    也就是说，若海灵儿真的是执修僵尸，段鹤舟将其带上灵修峰，是不是意味着灵修峰上，有她必须要杀的人？

    海灵儿心中的执念是什么？

    龙五？

    这一刻，鹤龟年心中的念头闪过千万，有一种在迷雾中扑所迷离，真相呼之欲出的感觉，但又觉得太过荒诞。

    道虚真人似也看出他的难以置信，又传音道：“师叔可还记得，海阁此番为何而来？”

    “不化骨？”

    道虚真人点头：“若海灵儿的执念是龙五，那么他与海灵儿必然是认识的，而海阁此番登山，又是为了不化骨而来，会不会从魔流海出来，盗走不化骨的人，就是这个人？”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神秘兮兮的嘀咕，让在一旁干站着的祁龙轩如坐针毡，说话间，他发现鹤龟年又朝他这边偷偷看了一眼，吓得他连忙正襟神色，微笑以对。

    鹤龟年转回去，又和道虚真人交谈起来：“掌门说的固然有理，但这其中却有几点解释不清，第一是海灵儿为何会变成僵尸，难道龙五也是僵尸？这似乎不大可能。”

    “嗯。”道虚真人微微点头，显然赞同鹤龟年的说法，因为阴符术传承虽多承鬼邪之术，但毕竟还是出自正一天师道，绝非僵尸体质能够修炼。

    另外海灵儿虽然表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自来灵修峰第一天起，他见海灵儿的第一眼，就觉得脸色过于苍白，眼圈发黑，和龙五的状态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的。

    “另外就是，无论是当日传回来的消息，还是经由岳萍生口中证实，闯入魔流海那人，不仅兼通魔道妖三教功法，甚至还会灵修峰的内门法术，掌门觉得，以龙五的年纪，真有可能达到这样的成就吗？”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道虚真人蹙眉不语，又复摇起头来：“灵修峰的内门弟子，皆有登名造册，这么多年，似乎除了……”

    话到一半，两人愕然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各自转过头去。

    场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许久，还是道虚真人问了一句：“会是他吗？”

    “可是即使是东伯阳，也只会道魔两教的功法，难道这些年，那孽障又归了妖族不成？”

    “我也觉得不像，那日海阁线报传来，说当日海阁差点就将那人抓住，却被罗曦挺身救下，罗曦与老七有不共戴天之仇，东伯阳又是他的弟子，罗曦岂会救他？”

    道虚真人说着叹了一声，道：“是与不是，都等龙心之地事了再说吧，烦请师叔将人带回去，好生看管，待两位师叔回来，一同召开长老会议，届时自有分晓。”

    “也只能如此了。”

    鹤龟年应允，转身朝龙五走去，道：“随为师回灵隐峰吧。”

    “是，师傅。”祁龙轩战战兢兢，尽管知道事情不会简单，他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但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御剑飞行，彼此心中皆有心事，一路上气氛沉郁，一言不发，直到回到灵隐峰，已是日暮黄昏。

    登山五年，祁龙轩还是第一次踏上灵隐峰，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但祁龙轩完全提不起兴致去欣赏这些，因为他感觉自己像被监视了。

    一落到山居，鹤龟年便将之前代理灵隐峰长老一职的马保国喊来，让他负责这个新弟子的安置，而后便一个人把自己关到屋里想事情去了。

    灵隐峰人丁不旺，素来清净，这位新来的年轻弟子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祁龙轩跟着马保国一路走着，途中遇到了不少指指点点的师兄。

    “那就是新来的小师弟吗？好年轻啊。”

    “听说才二十岁便修到了胎息期，这长得也太俊俏了吧。”

    “咦，好奇怪，他好像没有影子耶！”

    祁龙轩的身子，因为听到了这一句话，而猛然一震。

    与此同时，距离闲云岭一丘之隔的远峰上，两道隐没在黑袍下的身影际天而望。

    莫问行带领的前往不周山支援的队伍刚从头顶飞掠而过，两人从树影后转出身来，其中一人道了声：“机会来了。”

    另一人道：“决定好了吗？”

    “我早就说过了，会武过后，灵修峰会有大妖现世，如今他们大部分高手都被牵制在不周山，正是入阵的好时机，此时不入，更待何时？”

    那人微微点头，话锋一转，似带愠怒：“可是即使要进仙水洞，隐秘行踪有神隐符便足矣，为何要穿成这样？”

    另一人笑了笑，道：“还不是为了咱师傅着想，那老家伙虽然老不正经，但毕竟对咱们还是挺好的，神符堂因为天衣神相与东伯阳，一直被说尽出妖魔邪祟，我可不想再给这个风评添上两笔。”

    “妖魔邪祟说的是你吧，我可是正经的天涯海阁出身，三正道之一，可不是什么妖魔邪祟。”

    这黑袍下的两人，自然就是祁龙轩与苏君衡了。

    此番现身闲云岭，自然是奔着仙水洞而来的，只是他们并不能完全信任那个守在外面的枯槁老人，故而迟迟不敢动身。

    直到莫问行带领援兵赶往不周山，他们知道时机到了，不能再拖了。

    “动身吧。”苏君衡吩咐了一声，将仙剑祭出，举步跃上半空。

    他刚一落到剑上还没站稳，祁龙轩也跟着踩了上来，脚下的仙剑微微下沉几分，随即又稳住了。

    “你不御剑？”苏君衡微侧头，揶揄着说。

    “嘿嘿，顺路一起嘛，省得浪费真气。”

    “奸猾。”苏君衡鄙夷骂了句，又道：“话说，你留在那边的，真的只是一具傀儡？”

    祁龙轩耸肩，不置可否道：“阴符术的神妙，你不懂的。”

    “能瞒得过吗？”

    “嗨，能拖一时是一时嘛，反正也没打算要回来。”

    “倒也是。”苏君衡并指向前，剑诀一引，朝闲云岭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