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时候太乱了,人心不定也情有可原,大公子与张先生也确实是厉害角色。”英姑又道,“相处一场,看你也可怜见的,总归容着你些儿。你也聪明能干,自己心里掂量着吧。还舍不得那边,我们再让你传几条信息,赚几个钱,然后你就回去罢,我们是不能再留你了。要看着姑娘还行,我们几个老的小的也还行,你还跟着姑娘,往外传什么消息,跟我们先说好。再要自作主张,怕你就连回老家都不能了。”英姑冷冷道,“你自己想清楚。”
这还用得着想?双双跪下了。
“大嬷嬷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从此后一切听姑娘的。”
拜托!大公子跟张神仙再厉害。双双觉得姑娘和英姑魔高一丈啊!这还有什么好选的?双双当机立断,迷途知返,从良了。
今儿英姑陪着林代,邱嬷嬷伺候着易澧,双双就留下来盯着门户了。
林代动问,她反馈给英姑的答案是:姑娘要的人就在这儿!
很好,捉奸拿双,捉贼拿赃。
林代纤葱手儿扶在嬷嬷臂上,盈盈走进自己的院门。
这院子,已经是她的居所。这门,是她的门。
洛月在后头园子角落里惊恐抬头,如被堵在笼里的小老鼠!
她面前有一个简陋的铁皮罐子,里头正烧什么东西。东西还没烧完,姑娘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玩到半夜的嘛!洛月抬头呆看天:夕阳还在天呢!什么情况?
没时间让洛月再发呆了。前面,姑娘已经进门了。下人们迎接的声音,洛月都听见了。
如果再早一点儿发觉就好了!洛月说不定还能溜出去。现在,晚了!
烧着的东西怎么办呢?弄熄的话……这样烧到一半就弄熄,不知有没有用!没用的话就惨了。洛月白来了。青翘也白帮忙了。
洛月心一横,抓了些叶片,垫在手上,就连着火焰把那铁罐子抱起来,躲到再深处。
她听见门口有人问:“什么味儿?焦糊味儿?”
完蛋了完蛋了!人家肯定要找过来了!洛月急得掉眼泪。眼泪落到发烫的铁皮上,“嗤”的冒起轻烟。
铁罐里的东西还在烧,那烟更明显。当然,这是盂兰盆节,是解救鬼魂罪苦的日子,大家都在烧纸焚祭,处处有烟。她的烟也不会那么突兀。但如果找到近前,就瞒不过去了!这时候,就该把东西快点盖灭。把烟全掐了才好!
可是——可是东西还没烧完哪!洛月闭上眼睛,心一横:她挨罚好了!她挨打好了!赶出谢府她也认了。死,她也认了!做都做了,她尽心到底好了!
这般绝望时刻,洛月听见无限清婉的声音:“什么味儿?别去理它了。真的,你们不用找。”
是林代在下令。
洛月绝处逢生,背上全是冷汗。她低头看铁罐,里面的东西终于烧得差不多了,火焰低下去,灰作铁色,那斑斑缕缕的红光仍在铁灰上闪烁爬动,如什么不肯死的虫子。
“是给谁烧祭呢?”有人忽在她身后问。
洛月这一吓够呛,身子往后仰跌,脚往前一抬,差点踢翻铁罐。英姑把她扶住了。
这是后头园子的最角落地方,英姑把住一头、邱嬷嬷把住另一头,洛月根本就逃不掉了。林代从容问她:“我猜是给你从前主子烧的,对也不对?”
洛月面如死灰。
她从前服侍谢六小姐,谢云华。谢云华病死后,下头的人都散了,聪明伶俐些的,譬如小丫头飘儿,另觅高枝,遇到机缘,就像林姑娘入住沐白院,她依然体体面面来服侍,暗地里给某人买通了,把林姑娘的举动都传出去……这且不去说它。总之蠢笨些的婢子,像洛月,谁都不喜欢,寂寞无主,也只有沦落为去做些基本的粗差使。
“咱们姑娘现被指了住在这里,却有人给别的鬼烧纸!”英姑啧啧道,“看来我得舍了这张老脸,向老太太跟前管事大娘子们问问,这是哪儿来的规矩?”
洛月咚咚叩首:“嬷嬷饶命!林姑娘饶命!”
“既来烧纸,你真的还惜命吗?”林代瞥了她一眼。
洛月无言以对。
林代又看了看那个铁罐子。英姑已取了根树枝在手,将烧残的纸灰拨开,有些部件还看得出个样子。林代问:“是房子?”
洛月默默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