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道士也有黄缎加叠的对襟,但却没有符印。
至于旁的年轻人,对襟普普通通,并无特殊之处。
其中一名年轻人捧着云海斑斓的茶碗,等老者用长柄木斗从锅内勺出热水倒下。
茶碗中的茶沫产生了微小的气泡,片刻就散发出一阵幽香,沁人心脾。
“师祖,为何我们不在洛阳,却要跑到这荒郊野岭之地?”
“三师弟,我们在洛阳呆了数日,城中喧闹,师祖定是不喜,才带我们出来走走,煮雪沸茶,乐于自然。”
“可我们不是出来游玩的,有正事在身呀!”
“门下多处势力都已派人在各处做暗桩,尤其是邙岭和永安之间,不仅有我们的人手,关中各家好手都在盯着,只要他们露了行踪,必然走脱不了!”
“大师兄,你这话有些消极应对,掌门可是应下了朝堂中的大人,必会阻拦住他们,若是叫我们错过,岂不是把脸给丢了?”
那老者微笑着品茶,只听他们讨论,见没个分晓,也无好坏地对中年道士说道:“孩儿们到底是走的路少了些。”
中年道士笑着,“弟子也是这么过来的,走着走着,懂得也就多了。”
“好似才一晃眼呢!”老者悠悠然地感慨,“那时候追了许多路,我都叫你放弃了,你不听,独自找上那逆凶,结果险些折了。”
“全赖师父死命相救……所幸那逆凶终究是死了,只是可惜了汪师叔,劳神费心地教出了一个畜生!”
人老了,凡事都看得开了,老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几个年轻人笑道:“还真要考考你们,先说一下,老道要大伙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茶,也不是为了赏雪。”
三师弟机灵,说道:“师祖都如此说了,定然还是为了河东来的人。”
二师兄捧着喝完了的茶碗,皱着眉头说道:“可来这里做什么?”
大师兄双眼一亮,说道:“有发现他们行踪的人,师祖约了这人在此相见?”
老者与中年道士皆是笑而不言。
二师兄说道:“大师兄你可要仔细想想,他们的计划和路线都已走漏,我们的人也都在那些路上盯着,别人若是发现了,何须赶到这儿来相传消息?”
大师兄被他反驳,却丝毫不恼,笑着拿来长柄木斗,为他添上热水。
“师弟说的是,却是我考虑得不够周详。”
“二师兄你就会说别人,你不也想不出吗?”
“我怎会想不出!我只是打算先听你们说说。”
“胡吹大气!”
三个师兄弟斗了几句嘴,又回到了正题。
“我们在洛阳,赶过去需一日的时间,即便知道了他们的行踪,怕是也追之不及。”
“没错,他们此行算是与整个中原江湖为敌,冒犯天子威严,可是杀头的大事!定会轻装快马,等知道他们在何处出现,再想拦住除非消息传得够快!可我们在洛阳,他们要走永安过郑州,如何能够赶到前头去?”
“除非他们不走永安?”
二师兄跳了起来,手里茶碗的茶水洒了出来,惊呼道:“他们要改道而行,而且会来此地?”
也不知是他动静闹得大了,还是恰逢其时,树上一片积雪落下,纷纷扬扬,其中有一块落在老者的肩头。
老者浑然不觉,笑着说道:“不错不错,被你们给想出来了。”
三师弟看向师父和师祖,问道:“可是,如何能够确定他们改道来此?”
中年道士说道:“之前就已得到消息,他们被埋伏了两次,若你是他们带头的,还会按照之前的计划走下去吗?”
大师兄说道:“师父,可他们即便要改道,也不一定要从这里过呀。”
中年道士笑了笑,看向老者。
老者笑道:“江湖上的事,十拿九稳少之又少,就如一名剑客,一剑过去,大半是预料到对手下一招的走势,有时无功而返,并不出奇。算算他们的路程,若是改道过偃师绕洛阳,这一日,大抵会从这里走。”
他肩上的雪已经融化了,但肩头的衣衫,没有一丝水迹。
“若等不到,权作出来透透气,赏一日雪,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