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叶云生见了这一招不觉得深思起来,如果是昱王剑师父,下一招就是第十三式,再切肺门,转十五式,走左手空门,逼自己剑退,这样一来可以缴飞剑,或者切断手筋。
他马上针对十五式用了一招,这时梁介正使出第十三式,剑锋正好对着他的手背,他一阵手忙脚乱,拍开剑锋。梁介下一招用了二十一式,走的俯剑流,剑尖划向他的双腿,他一挡,剑锋转向左边,空无一地,在他的意象里,梁介应该是回宫侧步出现在这边,抬剑刺他云门的。
但梁介只是一剑划上,简简单单的一招第三式后手。
他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当梁介出到第七剑的时候,叶云生已经输了,普普通通豁了无数口子的残剑,轻轻地点在了他的胸口。
梁介很快就收了剑,弯身行了师门大礼,喊了声:“师兄!”
叶云生呆了片刻,回过神也行了一礼,喊了声:“师弟。”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于亮赶到,见了这般场面一脸惊喜地说:“你们不打了?”
叶云生将剑还鞘,说道:“他是我昱王剑师父的弟子。回去跟你师父说,此间事了,勿要担心。”
打发了于亮回去,他拉着梁介的手说:“跟我回去见过你嫂子,好好说说……我这些年未在江湖,也不曾去拜见师父,不知他老人家如何,收下我这个人间无用,可真是给他老人家丢了大脸,他是不是经常在你面前骂我?”
妻子将家里藏着的粗制茶团小小地撕了一些,给叶云生与梁介煮了茶,女儿好奇地在边上看着温文尔雅的客人叔叔。梁介不善跟孩子说话,只是笑了笑。妻子将女儿带进了屋子,把院子留给了两人。
梁介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微微有些不满地对叶云生说:“师兄,你现在靠什么营生,怎地让嫂嫂和侄女受这般清贫之苦?”
叶云生对此并无所谓,只说:“安贫乐道,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被江湖所扰,每日在街上放个面摊,安安静静地看着女儿长大,一个人练练剑,其实挺写意的。”
见他如此说,梁介一时无话,便喝着粗茶,虽然茶汤不美,但味道甘苦生津,温热解乏,倒与陋巷窄院小家生活一般,闲逸无求。
“你是什么时候拜得师父?”
“六年前入得师父门下,当时已经练有清罡震气,花字走剑流,原本是我一位堂伯与师父有渊源,将我介绍过去,可师父收下我,开始三年却一直不肯传我《追光断影》。只是传了五套剑法。”
叶云生垂下目光,一时间心疼,惭愧,低声问道:“可是因为我?”
梁介也有些难过,说道:“师父说,他平生最得意的事就是收了一名弟子,天资卓绝,无人能比,追光断影剑法江湖中也只需一人使得足矣。”
叶云生听了顿时热泪滚落下来,痛心悲愤地说:“我叶云生愧对恩师,数年栽培,如师如父,非但没有将恩师绝技名传天下,反而落得个人间无用之名,让师傅被天下人所耻笑,何等无能,何等不肖!”
“师父等了三年,见你彻底退出江湖,再无声息,终于死心,将剑法传予我。前不久我学成剑法,告别师父返家,师父就对我说过,若是遇见师兄,一定要将几句话给带到。”
叶云生离开座椅,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在额头,叩落。
如果没有师父,他领略不到剑术的迷人,武艺的深邃。如果没有师父,他会一生无求的在那个普普通通的村子里,种田,养鸡,过一个只有一孔蓝天的人生。
梁介目光没有看着他,眼神落在桌上被脏布包裹的宝剑,他想到了师父叮嘱他时的神情,那是未曾放弃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他老人家说,曾对你言用剑一途,以人为本,人强则剑强。这些年他忽然变了想法,剑能伤人,亦能伤己,剑道在剑,以剑为本。你如果放下了剑,就没了剑道,虽然伤不了自己,但也伤不了他人。师父最后要我问你,当年将你带回去教你学剑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叶云生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看向搁在桌边,被脏布包裹的剑。
“当然记得。那天师父将一柄长剑交给我,让我拿着,然后说,‘学剑先要握住剑,无论多么高明的剑法,没有剑,如何使得出来。”
退出江湖七年……师父对他这个没出息的不肖弟子,依然关心疼爱。
他伤痕累累的心,今日又多添一道新痕,那么的深,那么的疼!
…………
官窑出品的玉碟被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精致美味的米糕四散翻滚,染上了尘,仿佛受到惊吓似得躲避座位上的主人。
魏显怒容满面,气势逼人地盯着眼前三人。
这里有铁剑书生徐青,长安剑王谢鼎,千幻电梭夏芸仙。
“还有什么比没有消息更让人糟心的吗?没有消息就意味着燕归来没有死!谁会去藏一个死人?”
谢鼎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地说:“她受的伤一般人救不了,长安城里的江湖中人数得着只有五人,其实很好找。”
徐青淡淡地说:“但这五个人都不好惹。”
夏芸仙妖魅地笑着,一个个把名字数了出来:“果林寺高僧先渡和尚,这老和尚是武林名宿,去找他的麻烦无疑会惹出好几个前辈,咱们可兜不住。圣手老李,更是麻烦,他那黄泉医苑暗器毒药无数,不让你进去,你就只能干瞪眼。血肉屠刀林老鬼倒是不用考虑,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小手段宁家的宁苍生,他倒是会救人,但我宁可去得罪先渡和尚,也不敢得罪宁家。最后就是凌云剑仙方子墨,这可是你们的老对手了,信义盟如今落魄了点,但也不是我们三个加上剑王那些手下能对付的。”
魏显冷哼了一声,傲然说道:“那么城防军与长安数百官差衙役能不能对付?”
夏芸仙捂着嘴笑,桃花眼一眨,说道:“魏大人,您一声令下,长安城里还有谁会是拾掇不了的?”
徐青猛地想起一人,话到嘴边,却咽了下来。
七年前定风波剑会的对手啊,你现在还好吗?凭你的功力,也是可以的吧?
…………
对于叶云生来说,徐青在记忆里已经消失的太久,几乎记不起容貌来。
江湖中那么多的经历,好似都已随风而逝。
他在家中请师弟梁介吃了顿饭,然后送他回住处,一路慢慢地走来,格外地珍惜这点时间。
师弟在身边,将他对师父的思念与愧疚引发了出来,情感如酒,越酿越香,他只觉得师弟是如此的好,师父后继有人。
“行走江湖还是需小心为上,吃点小亏也无妨。若是……天大的麻烦,可以来找师兄,我虽然退出江湖,但到底还是有些江湖朋友的。”
“好,多谢师兄。”
“那万花笔董四如何得罪你了?”
“也不是得罪了我。”
两人刚出城中,走过西市口,前面不远就是醉仙坊,梁介的马跟在两人身后,也是慢慢地踱步,悠闲得很。
或许是离醉仙坊近了,街边卖花的小娘子也多了起来,里面一部分漂亮的,买了花,还能带小娘子去找个地方坐坐,例如醉仙坊。她们不会跟你躺到床上,但是喝酒吃茶,闲谈都可,只是多收几朵花钱罢了。
“途经北邙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子,他全家皆死在董四手里,缘于他有个妹妹,人美如兰,被董四看到,就上前去抢,他一家人出来阻拦,都被打死。这男子会些武艺,但敌不过董四,肺门穿了,要穴打烂,我到的时候,只留了一口气……实是太惨,我答应了他,定要取董四性命。”
“你还要去找董四?”
“君子一诺千金,如何能不找?”
“先回家见过家人再找也不迟。何况你伤了他,他不定会来找你。”
“是打算先回家……想家了。他不来还好,来了,只管让他早日投胎,免得祸害人间。”
不知是不是梁介提到了“人间”一词,叶云生失了谈性,他将师弟送至醉仙坊,便相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