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坠冰窟——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以为将那份调查资料发到我邮箱的人是真礼,但是此刻我却从她口中得知事情并非如我所想。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笼罩了我,而那股恐惧感的根源名为“未知”。
真礼见我脸色不对问道:“主任,你怎么了?”
尽管白崖山只是一座小山包树林也并不算茂密,但是此刻看着那林间我却觉得幽意极深。
“真礼。”我环视着那静谧得吓人的山林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也许就在我们以为自己站在暗处之时,在更阴暗的角落里还有隐藏得更深的人在盯着我们也说不定……”
“在下学浅,但亦知道贵国有一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礼微垂眼睑说道:“但不到最后又有谁能知道谁才是黄雀呢。”
“只是暗箭难防,你去一些危险的地方调查时还是需要小心一点。”我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说了这句话,说完之后我转而又说道:“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迟迟不肯现身,非要让我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才出来?”
真礼微微低下了头:“令姊太敏锐,不走到那么远处恐怕我的存在会被她察觉到。”
她的话令我心中稍微有些惊愕:“不至于吧……”
此刻我脑海中浮现起平日里表姐如同家猫一般吃了睡、睡醒玩、玩饿吃的日常,我实在没有办法将那只天天和“深不可测”和“高手”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许多变化都是发生得不知不觉的,所以往往越是在眼前的东西就越是让人难以看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后真礼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主任你的心情我并非不能理解……人类也往往因为猫咪很可爱,就忽略了它们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猎手之一这个事实。”
一时间,我发现自己竟不愿意去接真礼的话茬。
沉默片刻之后我转身说道:“你回去吧,想办法把相关的监控录像弄到手然后发给我。”
真礼微微欠身道:“是。”
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说了的我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我往下走了两三级阶梯之后便被真礼一声呼唤喊住了:
“主任。”
“嗯?”
“为什么你对那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已故女孩的事情那么上心呢?”此时真礼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无比认真。
说实话我很少能够在她的目中看到这种神色,一直以来她的眼神都宛若漆黑的深井一般空洞——她的眼中有一种既仿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又似乎忽视一切的淡漠,有人会觉得那是高冷的表现但我知道那是经历了太多剧痛之后留下的麻木。
“真礼,你变了。”我笑着说道:“以前的你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以前你只会为他人命是从……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如同精致的日本人偶一般只会任人摆弄,而如今你已经会问我这种问题了,说实话在你身上看到这种变化我很高兴。”
真礼的脸上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高兴?”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意味着你不再是一把如指臂使的刀,而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有弱点。”真礼的双拳在不知不觉间已握紧
“刀也有。”我毫不迟疑地反驳了她:“人可以自我认知,从而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并补足,但刀却不行,刀无法自己修复弱点只能等着工匠去修补它……而世界上能够修补你身上缺口的那位工匠已经不在了,所以你要想办法成为一个能够自我修正的人。”
真礼低下了头,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眺望向远方:“而且就算他在的时候你也没能成为一把刀不是吗?如果要究其原因的话,还是因为你心中有所羁绊……无法斩断羁绊之人,又如何成为刀呢?”
“够了……”真礼的表情很痛苦,这两个字从牙缝之中挤出仿佛已经费尽了她的全力。
我知道这种时候闭嘴是我最好的选择,于是我说完便转过身向下山的方向走去。临别之际我背对着真礼摆了摆手说道:“有空多去看看你妹妹吧,由美她一个人呆在那个小房间里其实也很寂寞,她一定也很希望你这个姐姐能多陪陪她。”
真礼低下头,无言以对。
再次回到半山腰处时,不出我所料表姐早就已经放弃了,我看见她时她正在坐在石凳不停地抖脚,不耐烦之意在脸上表现得十分明显。
表姐烦躁地四处张望着,在看到我之后还隔着大老远她就气鼓鼓地质问我道:“豆豆,你去哪里了?”
“我去高处看风景了。”我望了望四周张口便扯谎道:“虽然这个公园几近荒芜,但山顶的风景却依然很美,说实话刚才你该和我一起……”
“啊哒!”表姐突然脸色一变,一跃而起朝我飞扑而来一掌拍在了我胸口,我只感觉一阵均匀的力道袭遍全身,然后我就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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