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愈发闷热,那原本在树枝上不知疲惫叫嚣着的知了,也被下人们给一一捕捉了去。可即便这样,风澜清那原本浮动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平静的迹象。
此刻,他双手负立,正笔直地立在书房的窗户旁。而在那雕刻着竹节的紫檀木书桌上,还摆放着一幅未完的丹青和一支墨迹未干的狼毫。这作画之人的心思是明显不在那只差几笔就能完成的《墨竹月影图》上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那棵静止不动的名贵榉树,仿佛那对他来说是什么稀罕物件儿似的。只见他那好看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落寞,万千的心事都尽显于此。
他不知他是怎么了,为何会被这样一个女人牵动出如此多的情绪。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如三月的暖阳般和煦,只是他知道,那些都是他的伪装而已。他的内心,是数九寒天里的冰山,不再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而受到影响。他憎恨自己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失控,这种表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原则。他感到了慌乱,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这个女人的到来,让原本井然有序的安排起了变化,让从来都自信满满的他开始不对劲儿。
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她无论被他如何羞辱都要求和离之时,他是愤怒的。所以,表面上温润谦和的他居然无法控制地摔伤了她;当他看到她满脸是血还扑倒在地只求休书一封时,他逐渐意识到她可能是真的想离开了。这个女人不是一直贪图着王府的富贵吗?怎会如此轻易的就想要离开,她就不怕被天下人所耻笑吗?他想不明白也看不懂她。但一想到她如此的坚持,他就心绪难平。他气急败坏的踢了她,只求自己不再为她生气发怒。除了母妃逝世,他还从未如此的失控过,况且还是为了一个他不屑一瞧的女人。而当他看到她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之时,他的心又闪过一丝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她因伤到了头流血过多而死去?还是怕她出了事儿善后会非常的麻烦?他一定是害怕后者,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生死,是不会对他的心产生任何困扰的。
后来,当听到大夫说她性命无碍时,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绝对是害怕她死了尚书府会疯狂的报复。他的大业还未完成,尽量少些节外生枝。
可是,当得知她还未清醒时,他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她的院门前,抬头看着倚红苑那三个大字,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就在下人们即将路过之时,他赶紧快步闪身离开了那里。
昨天夜里,天气的湿热令人睡不踏实。正在他准备起身之际,脑海里又想起了暗卫调查到的情况,她从前因耳垂的胎记,受人讥笑而十分自卑。而现在,那额头是必然会留下疤的。这世间的女子皆重视容颜,她会不会又开始痛苦难过?
正在此时,院外的打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该死!怎么又在想那个女人。无处发泄的他抡起就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顿时,鲜血从关节处流了出来。可他并未在意,只求这刺眼的红色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要努力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不能在被那个叫江晴暖的女人所影响了,否则,母妃的在天之灵是不会原谅他的。还有紫儿,他又怎能如此的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