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吻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泪珠,那晶莹的泪湿润了贵妃淡染胭脂的唇。“可慎儿啊,今时今刻,你若再不答应我,我只怕我也,保不住你了。”
“好久,好久没抱过我的慎儿了。”靖神妃将头埋进慕容慎发间,嗅着那熟悉的发香,苍皇傅一那个狗东西,得到了这么好的慎儿,自己几十来年从不舍得碰一根头发的女子,他居然那样不珍惜。
“白姐姐,对不起。”神后任由她抱着,就这么抱着,终于说出了这几十年一直萦绕心口的六字。
当年,她答应同靖神妃作伴,一同离开未央城,两个女子不问俗世做个伴,再不管那些臭男人,两姐妹逍遥自在了余生。
可第二天,她就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了神帝。
“终于再听到慎儿,叫辰璧一声白姐姐了。
辰璧这辈子也值了。”靖神妃紧紧抱着慕容慎,安抚那般轻拍着她的肩膀,“慎儿今晚就安心睡在这宫中,明儿自有我心腹带你出宫,白姐姐替你去会会苍皇冠,”
“……白姐姐,你行吗?”神后犹豫了片刻,开口询问。
她动摇了。她不想留在这宫中早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你忘了?姐姐是括天强者,又是东海白家族人,就算谈不拢也能全身而退。”
“那姐姐,现在就休息吧,养精蓄锐。”神后犹豫了片刻,目光明朗了起来,她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她,说道。
“好。”
靖贵妃接过,一口饮下。
靖神妃望着神后,神后也望着靖神妃,几十年日月,神后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女,她端坐六宫主位,如今她的容颜比靖神妃还老上几分。
靖神妃也不在是当年的靖神妃,她望着珍惜的女子同自己的夫君出双入对,并肩端坐,只能抓破掌心,然后微笑着道一声神后娘娘。
她们都不再是曾经的她们,可她们如今四目相望,发现,即便阴差阳错的命运改变了绝大部分东西,可有些人有些心依旧没变,还是原初的模样。
当晚,两个伤痕累累的女子相拥而眠,慕容慎几十年间从未睡的如此安稳,这是她头一回躺在这女子的怀中入眠。
……
第二天,钟声敲响。
靖神妃从睡梦中醒来,却发觉身边无人。
“阿兰。”靖神妃开口唤慕容慎的侍女。
“娘娘。”阿兰应声入。
“已经卯时了么?你家娘娘在用早膳吗?”靖神妃笑问。
“娘娘?”阿兰似乎有些不解靖神妃的话,可依旧回答了她的话,“如今已经巳时三刻了,神后娘娘一大早就离宫了,让奴婢们不可打扰靖神妃休息。”
巳时三刻!!!
靖神妃愣住了,待她反应过来,如遭五雷轰顶。
那酒?
那酒!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叫醒我!”靖神妃抓住阿兰猛地一顿摇晃,然后她狠狠摔开不知所措的女子,向门外冲去。
熙鸾宫外,整个苍皇神宫乱作一团。
靖神妃的心一阵又一阵地下沉,她未着妆容,甚至未穿好衣裳,就这么赤着脚跟着人流跑。
然后,她看见一抹令人惊心的艳红立于高高的城头。
她的手在发颤,喉咙也在发颤,只有双腿没有知觉的狂奔着。
为什么?为什么啊!
……
慕容慎看着乱做一团粥的神宫,心中多了一份苍茫里夹杂着愉悦的笑意。就同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般。这样的任性对她来说可是头一次。
可那也只是一瞬,立马,她的心头就被铺天盖地的苦闷悲伤覆盖,她看见了那个女子,那个冲在最前头的女子。
白姐姐,慎儿不能负你,唯一不能辜负的就是你一人。慎儿绝不会拖累白姐姐,让白姐姐担负背叛苍皇拖累东海白家的罪名,白姐姐是那样高贵的人,绝不能因为慎儿落魄到过东躲西藏的逃命生活。
她深深凝望了靖神妃一眼,纵有千万不舍,她依旧未发一言。然后,她从城头之上高高跃下。
靖贵妃凝聚灵力拼命奔跑,已经冲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她高高跃起,却只抓住了女子红裳的一块碎布。
“……”紧紧抓着那块红布的靖神妃,她站在那儿,心底一片空白,那红布上绽开了一点点深红,那深红越来越多,靖神妃只当是天上下雨了。
她不敢探头去看城楼之下的女子,不管有多少人将头探了出去。
慕容慎不傻,自然明白,靖贵妃想用她的命换回她的命,可慕容慎这样一个骄傲的女人怎么会愿意别人为她付出性命?何况这人是靖贵妃,不,是白辰璧。
靖贵妃本也早该想到,以神后的性子绝不肯让别人替她犯险,更不能抛弃她神后的尊严和职责。可那一声久违的白姐姐,让她的心化作一摊水,脑子也被迷的看不清东西。
“神妃娘娘?娘娘?”一旁赶来的容妃见到她,跑过来拉她的衣袖。
靖神妃站在那儿,什么也听不到了,良久,她微颤的唇间吐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你为何总是负我,负的都是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