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 第三十一章 独臂公子（三）

……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阿朗说着，语气里有些发虚，并不是因为他说谎，而是因为他明白自己这不是谎言的真话听起来比撒谎来的还假。

    “……早就知道会听到这样的话……居然在你们身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原本就被铺天盖地的烦心事砸的晕头转向的源，似乎要被这两根压死骆驼最后的稻草压断最后一丝耐心和毅力。

    源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狠狠一拳锤在了桌子上，起身就要离开。

    “大哥哥，别！我们没有欺骗你！”

    阿蜜起身拉住了源，目光直直地抓住源溢满怒火的眼，娇嫩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和胆怯。

    “我们没说假话，我们的身手，前面戏弄那只肥猪的身手，是偷包子偷馒头练出来的……大哥哥，那个，我们两都是小偷。”

    “我和阿朗哥哥打小就在破巷子角落里混日子，偷个包子被满街追着打的经历太多了。

    “我们一开始，有八九个伙伴，还有一个照顾我们的老乞丐，后来呀老乞丐被打死了，两个弟弟冻死了，一个姐姐失踪了，其他人都饿死了。

    “我和阿朗哥哥为了活下来，不停的跑呀躲呀，然后，然后就再也没人能抓住我们了。

    “我们说的是真的，我们不是哪派的人，我们来神宫，只是为了偷点神宫里的东西，成为真正的神偷。却正好遇见了您，以为您可以带我们去有宝贝的地方，可没想到……

    “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们已经忘记听到的东西了！那个，还有，丢石头是因为，听见有人来，怕哥哥被抓才丢的。

    “哥哥，我们不会对你，对您不……不利的……我们不是敌人……”

    “你们是小偷？”源这时想起了铎一真的那句关于偷鸡摸狗的话来，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可是，你们的打扮？”

    “因为我小时候很羡慕猎户家的孩子，天天能吃到肉，而阿蜜很羡慕能进杂耍班的漂亮女孩子，云伯伯就买了这些衣服送给我们。”

    阿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道。

    “云伯伯？”这个名字源莫名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是一个收养我们的老伯伯，伯伯住在东海，教会了我们用来躲藏的幻术。”

    源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回他相信了两人的话。他心里为了自己的粗暴而升起了几分歉意。

    他不忍心追问下去了，也不忍心追究他们闯神宫偷盗的行为，面前的两个看似没有忧愁的少年，居然有这样的过往。

    身为北帝之子，源的付出和艰苦并不为人所知，他特别能理解这两个孩子为了活下去的艰难:“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因为大哥哥请我们吃饭呀。”阿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双大眼睛砸吧砸吧地望着源。

    “……”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他为了缓解气氛，用轻松些的语气问道:“那你们，嗯……这回可有什么收获？得到了什么宝贝？”

    “这个嘛……”阿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们，哈哈……”

    “本来要偷一个宫殿的，可是刚刚好，殿内的主人回去了。”

    “好奇怪的两个人，对了，其中一个就是那头断手肥猪，另一个女孩子也很奇怪……”

    “似乎不是神地中人的样子。神地的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

    “你们是说，那个独臂的男子，同一个不是黑色头发眼睛的女孩走进了宫里？”

    刚刚才稍微松了口气的源，心脏再次一点一点抓紧了，不详的预感渐渐萦绕在他心头。

    中央神地正统子民大都黑瞳黑发，其它瞳色的实在不多，而刚刚好，源就认识一个。

    源只听阿蜜这样说道：

    “是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阿朗哥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