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一日,是否会只剩下纯粹的物质追求,而丧失了一切的精神和感情追求?”
屏风后有水声伴随着齐玄素的声音响起:“我不这样看,圣廷有个七宗罪的说法。负面的情绪也是感情,凡事都有阴阳两面,不能因为其负面,就说它不是感情。事实上,正面的情绪很难维持,可负面的情绪却更容易生存。我相信,也许有一天,世道会堕落不堪,道德沦丧,人性缺失,可这些负面情绪绝不会被磨灭,反而会更加壮大,人的一切活动都会被其所驱使,你怎么能说人丧失了一切的精神和感情追求呢?坏的追求也是追求,不是吗?”
张月鹿沉默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说道:“你描述的景象比我所预想的更加可怕。”
齐玄素已经离开了浴桶,开始穿衣服。
张月鹿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悄悄松了一口气。
很快,齐玄素转过屏风,来到张月鹿的身旁。
张月鹿转头看了齐玄素一眼,目光微微一震。
齐玄素学着倭人的穿衣习惯,上衣敞开大半,半穿半披,没穿中衣,露出大半个胸膛。
张月鹿望着齐玄素半天没说话。
平心而论,齐玄素也算颇有几分“姿色”,不敢说多有女人缘,可一众女子,上至七娘、慈航真人这些长辈,下到张月鹿、李青奴、姚裴等同龄人,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没有哪个看到他就嫌弃的,可见齐玄素真不难看,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差。若是没点长处,放在人堆里就找不见,当年的岳柳离也不至于大动干戈。
虽然张月鹿很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不介意再学李家人嘲讽一句,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有点张不开嘴。
不过张月鹿还算镇定,好歹没有脸红害羞,轻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重新目视前方:“也许我不该来。”
齐玄素愣了一下,回道:“可你还是来了?”
张月鹿轻咳一声:“我来是因为有正事,你这次闭关,足足用了三天时间。”
齐玄素微微吃了一惊,原来小殷在门外守了三天,还真是尽职尽责。
张月鹿接着说道:“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伊势的战事进展迅速,虽有部分攘道浪士伪装成平民袭击我道门道士、灵官,意图激怒我们,使我们做出屠杀平民之举,丧失人心,但并未造成太大损失。他们眼看此计不行,干脆亲自屠杀了部分平民,然后嫁祸给我们,倒是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乱,好在并不影响大局。”
齐玄素道:“这些倭人还真是心狠手毒,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己人同样是毫不留情。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武士老爷,落魄的武士也是老爷,哪里管百姓死活。”
张月鹿道:“掌军真人得知此事之后,谕令全军上下,保持克制,不可妄杀平民泄愤。同时又严令凤麟洲道府、丰臣相府行使一切之必要手段打击攘道浪士,一经发现,可不经审判就地处决,若有包庇、同谋之人,与之同罪。”
齐玄素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尊王派只是谋求权力的投机之人,攘道浪士才算是凤麟洲的脊梁,我们就是要打断凤麟洲的脊梁,让其只能做一条狺狺狂吠的断脊之犬。”
张月鹿淡淡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我中原一向讲究师出有名,若非凤麟洲几次三番袭扰中原,意图蛇吞大象,岂有今日之下场?种昨日之因,得今日之果,我看是恰到好处。”
齐玄素问道:“掌军真人又有什么吩咐?让我们去调查芙蓉山?还是继续进攻伊势神宫?”
张月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齐玄素一眼,结果入眼又是一片“春光”,无奈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齐玄素低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张月鹿终于是忍耐不住,直接伸手帮他把衣服掩好,理由冠冕堂皇:“着装要齐整,是道门最基本的礼仪要求。”
齐玄素道:“那是公开的要求,现在可是私下,五代大掌教管天管地,还管人洗澡睡觉?”
张月鹿啐了一口:“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挺无赖的。”
齐玄素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你不是一直都能大气,还有小女儿之态。”
张月鹿干脆好人做到底,顺势帮齐玄素系好腰带:“我爹都没这待遇。”
齐玄素很自然地张开手,笑道:“荣幸之至。”
张月鹿系好腰带,正要后退,却被张开双手的齐玄素顺势揽入怀中。
齐玄素把下巴搁在张月鹿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