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玉京的形势趋于明朗,三位大掌教候选人各自选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在这三位年轻俊彦中,以张月鹿名气最大,最近已经有风声传出,张月鹿只等停年的年限一到,便可升为三品幽逸道士,很快就要转入地方实职历练。
如果不出意外,张月鹿会先在吴州道府任职,毕竟这里是张家的核心地盘,没有自家人不照顾自家人的道理,就算出了什么纰漏,上面有大真人府和上清宫,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待到张月鹿熟悉地方道府的各种事务,再做到吴州道府的次席,就会转入全真道的无墟宫或者万寿重阳宫担任首席辅理。
先是一府,然后是一道,不过都是副职。最终张月鹿会转入江南道府,到了那时候,慈航真人要么是成为大掌教,要么是成为副掌教大真人,最不济也是平章大真人,那么张月鹿就能顶替慈航真人留下的参知真人位置,真正执掌一府,担任掌府真人。
当年慈航真人就是从江南道府掌府真人的位置上升上去,这也算是师徒传承。
走到这一步,那便是进退自如。退,如清微真人那般深耕地方,等待合适时机。进,则以掌府真人的身份进入玉京成为一堂之主,准备角逐大掌教尊位,就算争夺大掌教失败,张月鹿毕竟姓张,还有一个天师和副掌教大真人的位置在等着她。
这便是无数人口中所说的前途无量,绝非一句恭维而已。
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谁也不敢保证中途是否会发生变故,也不乏前途无量的年轻俊彦中途夭折的例子。
再有就是,紫仙山的事情已经传扬开来,外人不知道苏染的事情,只当张月鹿是因为刘复同贪污渎职的案子才去了紫仙山,毕竟张月鹿就是靠着参与破获江南大案才入了地师法眼,这也算是她的老本行了。
这让许多人不免心虚,毕竟雁青商会牵扯甚广,不少人急于从张月鹿那里探听口风。
张月鹿前脚下榻于位于江陵府城内的神霄观,后脚就有士绅登门拜见。
张月鹿以旅途劳顿为由推了,请神霄观的观主代为接待,那些人多少听说过张月鹿的脾性,也不恼怒,只是留下一张请柬,名义上是为张月鹿接风洗尘,而且是本地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的面子,请张月鹿一定赴宴。
这些年来,道门为了压制表面恭顺实则怀有二心的佛门,一直扶持儒门,并大力宣扬儒道两家友好,力度堪比当年联手佛门共抗儒门,既然有一位儒门大儒的面子,那么张月鹿也不好拒绝。
等到那伙士绅离开之后,张月鹿见了神霄观的观主。
这位观主名为陈守臣,已经是花甲年纪,因为神霄观是大观,所以是一位四品祭酒道士。
两人品级相当,陈守臣面对张月鹿时却十分恭敬,处处以下属自居。
张月鹿打量着那张烫金请柬,问道:“陈观主,这位袁崇宗老先生,是个什么官?”
虽然儒门有三位大祭酒,等同于道门的三位副掌教大真人,但儒门并未像道门那般改制,所以大祭酒之下,等级高下不像道门这样一目了然。不过儒门中人大多出仕为官,根据官身品级,也能差不多对应,比如当朝的正一品阁老,大约就相当于道门的一品天真道士。
陈守臣回答道:“这位袁老先生并未出仕为官,不过桃李满天下,很是了不起。在江陵府,人人都要敬他三分,都说他和老郡王是一文一武,坐镇江陵。”
张月鹿直接问道:“他与雁青商会有没有关系?”
陈守臣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袁家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官场上许多门生故吏,好些个官吏都要听袁家的差遣,成了袁家的鹰犬。江湖绿林上的好汉们,也指望着从袁家那里挣太平钱,成了袁家的走狗。再加上袁家本身有儒门的背景,与湖州道府的几位真人交好,最起码在江陵地界,是无人敢惹。”
张月鹿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一个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