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月鹿没有正面回答齐玄素的问题:“巧不巧的暂且不说,我还当你不打算问了呢。”
齐玄素半真半假道:“没办法,澹台姑娘在我眼中,自有一番气势,如猛虎,似蛟龙,实在不敢贸然相问。”
张月鹿不怒反笑,轻轻捶打一下齐玄素的肩头:“好啊,你这是拐弯抹角地说我是母老虎?”
齐玄素连连摆手:“绝无此意。”
这一幕自然引来了许多路人的注意,上了年纪的过来人自然是会心一笑,未曾经历的少年人则是难掩羡慕。
至于当事人齐玄素,便是复杂难言了。
先是这位澹台姑娘来意不善,让他如履薄冰。
然后他逐渐放松下来,后知后觉,澹台姑娘其实是个同龄女子,还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举一动之间,总有淡淡的处子清香,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平心而论,齐玄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些年来接触最多的女子就是七娘,可对于齐玄素而言,七娘是个介乎于母亲和长姐之间的长辈角色,与同龄女子不可一概而论。
一时间,齐玄素也略有心猿意马。
好在齐玄素经历了多年的江湖磨砺,心志比较坚定,很快便压下了这股异样情感,转而道:“既然澹台姑娘在天罡堂任职,不知澹台姑娘能否为我介绍一下天罡堂的具体职责?”
张月鹿道:“天罡堂的主要职责就是打击隐秘结社、不法之徒、邪教徒、妖、鬼。”
齐玄素问道:“有什么区别?”
“没有具体区别,不过侧重有所不同。”张月鹿随意说道,“前些日子,轮值大真人颁布了‘进一步打击隐秘结社’的谕令,那么天罡堂的重心就会首先放在隐秘结社上面。其次是不法之徒,如江洋大盗之流,其实这方面从来都是以朝廷为主,我们顶多是从旁协助。然后是邪教徒,在许多时候,邪教徒和隐秘结社是难舍难分的,或者说部分隐秘结社根本就是邪教本身。至于妖、鬼,我们不兴格杀勿论那一套,要经过甄别,不过道门之中也有另外的声音,鼓吹人妖殊途,要将妖类鬼类赶尽杀绝,谁对谁错,仁者见仁吧。”
齐玄素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部分隐秘结社是邪教本身,也就是说并非所有的隐秘结社都是邪教?”
张月鹿点头道:“的确有一部分隐秘结社不属于邪教,比如说清平会、‘客栈’、八部众、七宝坊等等,他们不但不是邪教,甚至还与道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玄素被吓了一跳:“道门……”
张月鹿冷冷一笑:“不奇怪,没有道门大人物的纵容和支持,这些隐秘结社怎么能安然发展至今,只是我人微言轻,无力改变什么。”
齐玄素越发不敢小看这位澹台姑娘,因为他这个清平会成员在见识了清平会的冰山一角之后,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他隐隐觉得七娘让他加入天罡堂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张月鹿叹了口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有道门的大人物在幕后为这些隐秘结社撑腰,再剿十年二十年,也剿灭不掉这些隐秘结社。所以说,道门的心腹大患从来都不在外面,而是就在这玉虚峰,就在这祖庭之中。”
齐玄素也随之叹了口气:“如此说来,这些隐秘结社只是些皮影,真正操纵这些皮影的人却藏在灯影里,让人看不到,摸不着。”
“可以这么说。”张月鹿有些黯然了,显然被齐玄素这番话戳中了心中忧患处。
齐玄素也不好再深问下去:“我们是不是有些交浅言深了?”
张月鹿摆了摆手:“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顿了一下:“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人话不投机?”
“自然不是。”齐玄素赶忙否认。
张月鹿半是玩笑道:“我们暂且把这些让人灰心丧气的事情搁置不谈,等到我有朝一日做了大掌教,再来讨论如何整顿道门上下风气。”
齐玄素环顾左右,轻声道:“澹台姑娘还是慎言。”
张月鹿笑了笑:“刚才那句话,只有你能听到。”
齐玄素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这位澹台姑娘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张月鹿似是看出了齐玄素心中所想,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不过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