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杨隽那边岳子澶的凌厉攻势,和顾九辛那边面对楚怿的剑拔弩张,郑建的表现很淡定,甚至称得上是气定神闲。
如果忽略掉他面上因灼热之气和炽烈日光泛起的油光,光看那袖手而立的姿态,悠然的神色,简直像是他信步而来,偶遇,再不痛不痒地寒暄两句。
寒暄,于熟人之间,倒是极平常的往来,言语对白,加上恰当的肢体和神态,足以维持相互之间情感的稳定。而对相对陌生的人来说,寒暄可能会是彼此关系更近一步的必经历程。
可是,静悄悄并没有从郑建身上察觉到,那种想要彼此交往更深厚的急迫感。
“你怎么还不动手?”
余光瞥见万屠刀炽亮耀眼的光芒,一股沧桑浩渺的气息蔓延开来,静悄悄鼓着眼睛对郑建说道。
郑建没有答话,只是耸耸肩,扭头朝杨隽看去。
一望无际的千里黄沙,天空更是晴朗无云,上蓝下黄,只在很遥远的天与地交接之处,横亘着起伏并不太明显的沙丘轮廓。
广阔的天地之间,突然迸发出一股语调锋锐而炽热的光芒,一股沉凝的气息。这股沉重的气息,这道炽亮的光芒,以杨隽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岳子澶的速度很快,快到难以捕捉到其真正的轨迹。
而杨隽将万屠刀握在手中,右臂平举,将整个刀面摊开来,正对着头顶烈烈的日光。
此次此刻,炽热的光线正正从头顶射下,一团小小的阴影,缩在脚底,却似乎也沾染上了赤沙的热,并没有半点阴凉。
炽热的光线,无一遗漏,尽数洒在万屠刀上,朦胧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朝着那把刀汇聚,众人的视线都不由得为之所吸引。
黝黑色的刀身在炽热的光线之下焕发出带着一层赤光的色彩,隐隐有奇崛的线条在舞动,四周空气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郑建被这一幕所吸引,凝神视之。
楚怿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顿时收手,扭头。
姜宿原本在郑建的几个眼神示意之下,缓缓地朝某个方向移动,此时却不得不停下来,将目光投向那个众人视线交汇的所在。
杨隽如今的修为并不算高,刚踏入灵修境,体内所积蓄的灵气,散发出的,是最低层级的青玉色光芒。
然而这莹润的玉色光泽,在此刻炽烈耀目的光线之下,并不显眼。
他所能感觉到的,便是一股清甜的流水,从丹田之中溢出,由下至上,沿着经脉,升至胸腹之间,而后涌向持刀的臂膀,充溢这条此时肌肉虬结的手臂。
这是一口冬暖夏凉的泉水。夏日炎炎的日光之下,它会带来清凉;冬日凌冽的寒风之中,它带着氤氲的温热的雾气。
此刻,这股甘冽的清泉,在体内涌动,并作为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被注入万屠刀中。
而莹白色的光滑的万屠刀刀柄,作为一道分界线,一侧是暖与热,一侧是清与凉。
赤色的图纹若隐若现,青玉的灵光隐匿于炽烈的日光之中,无形之间,似乎有一层隔膜将万屠刀与四周割裂,却又有刀柄将其与杨隽相连。
寸宽的刀刃,也被这股灼热之气所摄,隐隐泛起一层赤光,刀气在杨隽尚未出手的时候,猛然间聚拢,又以万屠刀的刀刃为起点,向外层层推出。
一道道气流聚成通透的刀光,如滚滚波涛,在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向着疾速奔袭的虚影横扫而出。
一道闪耀的明亮的刀光之后,紧随着的是一团滚滚的镶裹着赤边的黑色阴云,深重的色彩中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威能,有着令人震骇的威力,和神秘的气息,似乎要将这相接的天与地分割。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郑建摇着头说道,神情似惊诧似恍然,语气似赞叹似讶异。
静悄悄斜睨他一眼:“我想,你应该不是第一次知道楚恪的能耐吧?而且,相比于其他人,你应该有更深的体会才是。”
她神情倨傲,半垂的眼睑,斜视的眼珠,都明晃晃地述说着对郑建的不屑和鄙夷。
“今时不同往日,”郑建笑了笑,说道:“我听说,江二少曾说过,士别一日,即当刮目相待。当日凌初山云台对擂之时,我们与楚师叔还是同届学徒,而如今,却已分辈而论。”
静悄悄霍然抬眼,瞪视着眼前之人。
识别一日,即当刮目相待。这是江临仙说杨隽的话语。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郑建笑笑:“静大小姐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
“什么?”
“既然士别一日,即可刮目相待。静大小姐何以还用往日的老眼光看我呢?”
“那又怎样?”
“那自然是——你未必奈何得了我!”
一语未毕,他已经探手而出,直取静悄悄肩膀。
“静大小姐为毕首座亲自教导,想必也是大有进益,我们不妨来比划比划。”
静悄悄因强悍的筋骨底子、超凡的灵修天赋,被银戈峰收走毕戈覆收为亲传弟子,她也是毕戈覆所收的唯一一个女弟子。
而郑建投报银戈峰,云台对擂节节失利,惜败而归,倒是在持云峰一方的应战当中,小有斩获,以至于陈剑威即使厌恶所有与银戈峰相关东西的人和事,也没有计较他首先投报的银戈峰而将他拒之门外。
不过,郑建也只是以普通弟子的身份进入持云峰,并未能近身接触到陈剑威。
当然,因玄天门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故,新一届里,别说普通弟子,就是新出炉的亲传弟子,也未必有多少机会直面首尊首座们,聆听教训。
郑建落选银戈峰,仅仅只是惜败,而连普通弟子都没有混上一个的原因,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与杨隽也分不开的。
如果当时不幸遇到的对手们太强,郑建相信,自己未必会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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