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前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且他自问自己玩朝堂狗斗绝不是李林甫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对手,正该如沈郎所做另辟蹊径,从朝廷税赋上入手,为圣人分忧解难。
沈郎说得最是有道理,朝廷眼下诸多弊端不就是钱袋子出了问题么,莫看眼下圣人用度没出什么差错,一派太平盛世,可那都是王鉷这个奸贼逼迫盘剥百姓,杨国忠眼下已经决定要拿王鉷来开刀立功,在朝中和李林甫分庭抗礼。
不过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杨国忠还是分得清主次的,自己得先展露出能为朝廷理财的手段,这样才能获得圣人的信任,就像沈郎说得,光会挑出问题不算本事,能解决问题才是本事。
“沈郎,你说我到时候让蜀中向朝廷奏请将征收的谷物绢绸折算成金银铜钱押解进京,然后咱们这边直接从酒坊的账上支取钱财作为蜀中税赋上缴朝廷,然后蜀中那边就地取用粮食酿酒,这其中光是转运耗费的差价就足够咱们让利于民了。”
杨国忠颇为兴奋地说道,然后很是期待地看着沈光,在他眼里深谙货殖经济之道的沈光便是称一声管仲再世也不过分。
沈光这时候是真的被杨国忠给惊讶到了,他没想到杨国忠那么快就能举一反三,琢磨出了银行的原始雏形。
大唐的税赋以征收实物为主,但是实物征收的损耗和其中贪腐相当严重,开元初吏治清明时状况尚好,可如今吗,地方百姓遭受官府盘剥,更是被加征的税赋逼得不堪重负。
偏偏这加征之事,李隆基还全然不知,杨国忠要对付的那个王鉷,便是沈光特意挑选出来给杨国忠立威和卖好于安西朔方等边军的。
天宝四载,王鉷以户部郎中充任户口色役使,当时李隆基下敕免除百姓当年租庸调。王鉷奏请征收百姓的运费,夸大钱数,结果百姓所交纳的税赋比不免除租庸调时还多。另外按照过去朝廷所定制度,戍守边疆的士卒应该免除租庸,六年替换一次,但是守卫边疆的将领都以战败为耻,对战死的士卒都不向官府申报,所以这些士卒在家乡的户籍没有注销。王鉷为了聚敛财物,将有户籍而没有人的都当作逃避赋税,按照户籍登记,戍守边疆六年以上者全部征收租庸,结果有人被一次征收三十年租庸,最后导致家破人亡者无数。
这些事情都是沈光在安西时就知道的,封常清口中这王鉷才是真正的奸贼,所以沈光和杨国忠关系亲厚以后,便说动了杨国忠将王鉷当成立威的对象。
只不过要动王鉷,杨国忠就得先证明自己能替圣人把钱袋子鼓起来,王鉷之所以能干了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还能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不就是他这般干却是满足了圣人的诸般用度。
“杨兄聪慧,这般做确实有益于朝廷百姓,咱们可以一试,只是圣人那儿,杨兄需得提前禀报,省得咱们落人话柄。”
“沈郎放心,这个我心中有数。”
杨国忠大笑起来,这折色之法他也是自个琢磨出来的,大唐境内,金银铜钱流通最多的地方就是长安城,而地方上钱贵物轻,这中间的差价不小,将地方税赋折算成钱财,由他们这边直接支付,以蜀中缴纳的税赋计算,这里面就是天大的好处。
当然这么干的前提自然是他们得拿得出相等的金银铜钱,所以杨国忠心里已有决定,谁敢阻挠安西烧春的生意,谁便是他的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