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5月9日B章
凌晨四点多,秦菜还没醒呢,就听到谈笑房间里有声音。
过去推门一看,见沙鹰把谈笑摁床上,正狠命挠他胳膊窝。谈笑笑得不行:“沙沙沙……沙鹰,你混蛋!!”
他就是不求饶,沙鹰又非要某人就“往他鼻子里插葱”一事道歉。
秦菜懒得理他们俩,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她回了房间,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穿衣去了负一楼,她身体用特制棺木停放地气足地方。棺材是滑盖,秦菜很轻易就打开了。
里面自己表情恬淡,倒好像熟睡一样。
秦菜心中黯然,将脸贴自己脸上,突然她惊住了——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脸!她埋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竟然长出了獠牙!
怎么会这样?!
她忙打电话给白芨,那时候白芨也不知道忙什么,好肯定没睡,身边还隐约可以听见很古典音乐。
“师叔!我身体放地下室,长獠牙了!!”
白芨语态冰冷:“解决办法我不是给你了吗?”
秦菜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师叔,其他身体都好好,我身体为什么会长獠牙呢?”
白芨忍了许久:“因为你死了,你身体要保存,又没有灵物滋养,长獠牙有什么奇怪,过几天还长毛呢。”
秦菜差点把手机掉地上:“你是说……我成僵尸了?”
白芨冷哼:“差不多也就这意思。”
秦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挂掉电话,再次看一眼棺中自己,她如置冰窖。
她本来就是玄术师,体内灵气很重,死后又阴气深重江水里浸泡了大半夜。再加上临死时她吃了很多阴魂,这具身体现没有了阳气,只有阴气。又受地气滋养,必要生成妖或者僵尸。
如果是别人身体,她肯定知道应该拖出去架荔枝柴烧掉。
可这是自己身体,她摸摸棺中熟悉脸,一时悲从心来。
我怎么就成了僵尸呢?
一个僵尸,还怎么去赴那五年之约?
她回到自己身体里,手机里,白芨居然没挂电话:“你以为这样就算是很可怕吗?如果它不成僵尸,你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腐烂,变成一棺蛆虫,那时候你岂不惊恐?”
秦菜从棺中坐起来,发觉自己指甲和头发都长长了许多。她呆呆地坐棺木里,不对啊,我怎么会自己变成僵尸了呢?
师父,我该怎么办?
手机那头,白芨居然还有耐性又说了一句话:“明天,带着你身体过来见我。”
秦菜不知道棺材里坐了多久,沙鹰和谈笑过来时候,就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铺着明黄色绸缎棺材里,黑发长发铺了半棺。
沙鹰走过去,静静地拥抱她。
温暖怀抱里,秦菜突然哭出声来:“沙鹰,我不要做僵尸啊!!”
沙鹰心中倏然一痛,竟然不知如何回应她。秦菜哭了半天也没有多少眼泪,后她自己歇住了。从很小很小时候开始,秦菜就很少哭。
秦老二暴脾气,越哭只有打得越凶。秦妈妈也是个农材妇人,过于繁重家庭负担,磨去了她女性温柔。对于孩子,她只需要他们吃饱穿暖,儿子以后能修房子娶媳妇,女儿能嫁个好人家。
秦菜不记得哪次哭时候有人哄过她。
她看过几次村里烧僵尸,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些都是茹毛饮血、可怕怪物。她还记得有一次,村长把一根烧红钢钎□一座坟头,然后泼油焚烧情景。
那时候老远都可以听到坟包里发出怪声。
她抱着沙鹰结实腰身,情绪倒是平静了下来:“沙鹰,你说如果真有天道,它干嘛要让我降生?”
沙鹰抚摸她肩头不说话,这世界有太多困惑,人人都这样,生不知为何而生,死不知为何而死。漫漫一生,贵贱不由己、性别不能己,名姓不由己,疾病康健不由己。
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这命中,真正又能有多少事能够完全遂了自己心愿?
秦菜半宿枯坐,外面天亮了。
黎明鸡叫时刻,是一天中阳气旺时候。这时候极阴至阳,所有鬼魅都需要回去。
秦菜放开他腰,双手抱头坐棺里:“你们做事去吧,我没事。”沙鹰和谈笑都不怎么相信,秦菜左手搂住谈笑,右手揽住沙鹰,“真谢谢你们,我真没事,就学学怎么做僵尸。”
沙鹰拍拍她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不是一个僵尸战斗。”
谈笑一把拍开沙鹰手,将秦菜脸自己脸颊贴了一贴:“没事,以后我们找到和异眼差不多宝物,兴许你还能活过来。”
秦菜用力点头:“嗯。”
两个人都走了,沙鹰是真很忙。谈笑也得去通阳馆。秦菜棺材里坐了很久,然后她起身往外走。如果师父知道她成了僵尸,会怎么办呢?
救她?还是杀了她?
她以后需要吸血为生吗?永远不可以接受阳气冲击,所以要避开日光,呆黑暗里。
她按动电梯楼层,电梯墙上印出影象模糊自己。秦菜突然想,天道给自己这么多磨难,是不是想要告诉自己放弃?
她缓步走出电梯,阳气越来越强烈。这不是她以往从沙鹰、谈笑他们身上汲取阳气,而是为剧烈、带着毁灭一切阴邪烈阳。她已经感觉到灼伤痛楚,却依然脚步不停。
如果这是结局,何必抵抗,就这么灭亡,原也并不困难。
越来越热,手臂都自燃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姓蓝?你干什么?”
秦菜回过头就看到桑骨泥人,她微挑唇角,竟然露了个笑:“看日出。”
桑骨泥人一把攥住她,把她拖到阴影里,然后把周围窗帘全都放下来:“你想自杀?”
秦菜不说话,它突然问:“成了一个物种,你很难过,对吧?”
黑暗能暂时掩盖心伤,秦菜站原地,桑骨泥人拍拍她肩:“那个时候,恒实砖厂,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时候,我也害怕得要死。”
秦菜转头看它,从来没有想过一棵树惶恐。桑骨泥人拉她坐沙发上:“当时我想,完了,我变成什么了?以后怎么办?可是你看,我现还不是活得好好吗?”
秦菜心中升起一阵歉疚,她太忙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感受。只觉得他是一只那么多年妖怪啊,又有个神通广大黄瓜兄弟,哪有事情可以难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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