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机把西洋财政、税务、海关、贸易问题一一扼要讲给刘韵珂听。刘韵珂是经年干吏,听到西洋人处理政务的方式,颇觉新鲜巧妙,不禁频频点头。
听邹汉勋说完之后,刘韵珂不禁问道,
“叔绩,你认为是否此后我大清也应向西洋各国学习?”
“玉公(刘韵珂字玉坡),英夷从贸易中获取巨额财富,又长年在海外四处征战,商战互相促进,是以强大。我大清虽然幅员广大,但农民众多,仅能自养,少量盈余勉强养兵;贸易财富被广州十三行垄断,收购时一再压低茶叶、丝绸、瓷器价格;出口时却对洋人漫天要价;上缴朝廷税赋时,又无他人可以插手,税赋微薄。如此以来贸易量减少,利润又集中到广州十三行私人的腰包里,于朝廷、于民甚至于洋人都不利。长此以往,朝廷自然不重视海外贸易。这是我大清与西洋诸国差距的核心之处。”
刘韵珂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大清自有国情,农民众多,若是都去经商而不务农,动摇国本。能不能获得财富不一定,但盗贼势必风起。”
邹汉勋顺着问道,
“那玉公以为,若是划定几处区域。区域内鼓励商人和外贸,如何?这样可以保持其余地方稳定,又能多几处进出口与广州十三行竞争,这样贸易扩大,朝廷税赋增加,茶、丝、瓷商所获增加,也可以安抚洋人。”
刘韵珂沉默了一会儿,
“只怕朝中,与这广州十三行关系密切的大人们不同意啊……”
邹汉勋听到这里,假装思考了下,说,
“我倒有个法子。如今南洋镇是我大清中唯一与英夷可战之兵,其民又以海外商贸为生,惯常与洋人交往。不如以南洋镇之名奏请皇上开辟通商口岸,将外贸、商战之事托于南洋镇,朝廷专注于海关事务,扩大税收。岂不两全?”
刘韵珂看了他一眼,笑道,
“那南洋镇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做说客?”
邹汉勋脸一红,撩褂子跪倒,告罪道,
“不敢欺瞒玉公,下官确是受南洋镇所托。
下官昔日赴西洋求学之时,流落南洋,确蒙南洋镇诸人照顾。如今南洋镇闻听玉公乃真正治国良臣,才多番求下官来游说。但下官也是思前想后,此为增税、富民、治藩、治夷并举之良策,才敢来说与玉公。”
他又偷摸抬眼看了一眼刘韵珂,
“何况经此一回,南洋镇便是玉公门下,岂不比广州十三行更为得力?”
听说南洋镇愿意成为自己的人马,刘韵珂很是动了心。
思忖片刻,他说道,
“也罢。此以藩制夷之论未尝不是良策。但你去告诉南洋镇诸人,我须他们给我一样见面礼,方才好在京中运作。”
邹汉勋抬头疑惑的看着刘韵珂,刘韵珂伸手虚扶他起来,说道,
“收服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