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合意瞧着阴沉到快要塌下来的天幕,裹了裹被风吹的鼓荡的衣裳,她只知道要变天了,却不知晓这是真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
而她早已站在舞台中间,只等着一束灯光打下来,将她照的原形毕露,可此时的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为别人的感情热泪盈眶着。
身上忽然多了件毛绒绒的披风,一下子就挡住了所有的寒风。
钟合意瞧向陌沉渊,对方作完这些后根本没在等待她的夸奖,已是走到冰棺前,菩提心此时正静静的在雁北的心口处。
陌沉渊等着一刻等了整整四年,四年间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任由着风吹干身上的冷汗,独坐到天明,从未愈合过的伤口,一次次狰狞的叫嚣着疼痛。
四年前的那一夜,他在这世上再无光明。
此时他站在冰棺前,动作僵硬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可最后那只手还是悬在冰棺上方,没有放下去。
在陌沉渊的视线中,他掌下的那张脸上满是鲜血,整整四年,那血都没有流净,一直在提醒着他,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陌沉渊,血脉近乎全部返祖,皇室从未有过,这世上也只存在过寥寥几人,而这几人都可动荡一个时代。
所以作为一个生母未入宫门,只是皇帝微服时睡过的一个女人的孩子,他依旧被接入了皇宫。
到此时,皇帝才知道他睡的女人出自谁家!
冠绝剑仙府。
那不是可以随便对待的地方,所以她的母亲,成为山海一国后宫史上第一位人族!
山海一国的皇族为了保持兽性的血脉,向来是不接纳人族女子的。
可谓是破天荒,而且破的无比风光,连皇后的光芒都给压下去了。
陌沉渊是有过几年幸福的记忆的,或者是正因为有过,当发生那么多事情后,才更加觉得那时候自以为的幸福有多虚假,多恶心。
他在五岁那年入主东宫,也在五岁那年失去母亲。
他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可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他活的无比煎熬。
那个时候,还有那之后幸亏雁北在,陪他熬过了那个寒冬,但四年前的那个寒冬,他反倒没有熬过去,数不清的人,看不清的兵刃,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在一次次暗算自己失败后,对方按捺不住,一场精心布置的围杀,他跳入的毫无察觉,搭上了雁北的性命,搭上了自己那颗苟延残喘的心,最终还是死在了寒冬里。
陌沉渊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的动着。
那悬在冰棺上的手忽然感觉到了温暖和柔软,将自己握了住。
“陌沉渊。”
轻声的呼唤,将那颗死在寒冬里的心又一点点回暖,让那晚的黑暗照到了光明。
陌沉渊缓缓将眼睛睁开,遍布着血丝的眼,冰冷又疯狂的恨意慢慢退了下去,瞧着近在咫尺的钟合意,对方神色闪过一丝的惧怕,紧接着心疼蔓延,露出了暖洋洋的笑容来。
“没事了,没事的。”
陌沉渊如闻仙音,如闻佛言,如闻至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六个字中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