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采秋已是过来请沈心悠,她没有办法只能先随着采秋而去。
等俩人的身影拐进了净房,季重莲这才转头看向安叶,“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有些毒粉确实是无色无味的,太太让林桃拿了兔子来试试也好,但是婢子总觉得沈姑娘不会那么傻,若是她想下毒害太太,如今也不会巴巴地跑了来阻止。”
安叶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想要偏袒沈心悠的意思。
季重莲点了点头,沉吟道:“安叶,你立马让人将沈姑娘那个小偏苑里的人都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离开,还有府里与那小偏苑里的人有血缘亲朋关系的也不能漏掉!”
“是。”
安叶神色一凛便出了门,只留下了不明所以的梁芬还守在门外,她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所以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声,只低垂了目光暗自忐忑着。
没过多久,林桃便用竹笼提着一只兔子回来了,沈心悠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双手绞在身前,采秋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季重莲用手指了指面前根本没有动过的莲子羹,对林桃说,“喂一点给兔子吃。”
“太太……”
沈心悠欲言又止,可这个时候她根本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只一双手抖个不停,暗自祈祷着恶梦不要成真。
林桃依言而行,用白瓷的勺子舀了一勺莲子羹放在竹笼里,那兔子先凑过来好奇地闻了闻,紧接着便悉悉索索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勺子莲子羹见了底,林桃将勺子又拿了出来,众人屏气凝神,静静地观察着笼内的变化。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兔子便侧身倒地,两脚抽搐了几下,这便再没有动弹了。
季重莲心下骇然,林桃与采秋更是瞪大了眼,只有沈心悠在一旁抖个不停,泪水忍不住便滑了下来,芳儿到底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林桃神色严肃地提着兔子耳朵将它揪出了竹笼,左右查看了一遍,这才向季重莲禀报道:“太太,兔子死了。”
“不……不可能……”
沈心悠一愣,不顾采秋的阻拦跑到了林桃面前,劈手便夺过了那只兔子,左右看了看,又不敢相信地捏过来捏过去,还将兔子的胸口凑在自己耳朵边细细地听着,片刻后才颓然地垂下了肩膀,不可置信地说道:“她明明说……不会死人的……只会昏迷……昏迷……”
季重莲面色冷凝,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到底是谁让你来害我,又是谁下的这毒?!”
季重莲自问也没有为难过沈心悠,却没想到她反倒要来害自己的性命,人心真地狠毒至此吗?
可明明已经在她的吃食里下了毒,临门一脚了,沈心悠为什么又来喝止住,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这才是季重莲最奇怪的。
沈心悠已是哭倒在季重莲脚下,“太太,这事是我一时糊涂了,太太要罚就罚我吧!”
“到底是谁下的毒?”
季重莲继续追问道,沈心悠却是摇着头不肯说,事已至此,她无谓再牵出芳儿来,若只是她一人,季重莲看在她的悔过之心上或许会从轻发落。
但若是放在芳儿身上,谋害主子这事足以让她即刻被仗毙!
可沈心悠想不通,为什么素心给她的是一包毒药,这是张太太的主意吗?可为什么呢?季重莲若是真死了,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还是只是像素心所说,这全部都是为了帮她自己?
是啊,别人虽然给了你这毒药,但用不用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她悬崖勒马醒悟了过来,但没想到芳儿却是走上了偏路。
无论季重莲问了什么,沈心悠只是哭却不回答,正在这时,安叶却回来了,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调集了府里的护卫将人看管了起来。
季重莲挑了挑眉,对安叶沉声道:“事实确凿,沈姑娘有谋害之心,但我相信这毒不是她下的,如今她苑里的人都控制起来了最好,你便和谭护卫一个一个地审,务必要审出个实情来!”
谭护卫是裴府的护卫长,这次跟着裴衍一起回的府,深受他的器重。
“什么?!”
沈心悠这才惊惧不已地看向季重莲,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季重莲已经命人将她苑里的人都控制了起来,若是有人抵不住审问抖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芳儿铁定是逃不了的。
想到这个可能,沈心悠不由四脚发软,瘫倒在了地上。
“把沈姑娘带下去。”
季重莲挥了挥手,沉沉地闭上了眼。
林桃与安叶遂左右架起沈心悠退了出去,采秋让梁芬进来将屋里的一切收拾了妥当,又重新沏了壶茶水清绿的碧螺春摆在季重莲跟前,劝慰道:“太太不要难过,这坏人必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季重莲牵了牵唇角,一手抚在额头上,无声而笑,半晌,才幽幽道:“我只是不想将人心想得这般不堪……”
后宅就是个无形的战场,女人们在这里争权夺利,她见过了不少,但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凡事她都留了一线。
就像对沈心悠,若是她真想要料理,那必定是雷霆万钧,让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可是她不想将事情做狠了做绝了。
沈心悠和许多怀梦少女是一样的,又怎么不想找一个如裴衍这般英俊多金且前途远大的金龟婿?
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若是沈心悠知难而退,安安静静地离开裴府,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可偏生有人不想安分!
刚才沈心悠失言时曾说了“她”,这个“她”是指谁呢?
能够左右沈心悠的思想和态度,绝对不可能只是府里的一个婢女。
会不会是与沈心悠过往甚密的张太太?
可若是张太太,她又怎么会这般轻重不分地教唆沈心悠毒杀自己?难道她不会想想这事情的后果?
这一切说不通啊!
季重莲只觉得前面好像有一团迷雾,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依稀的亮光,可拨开以后还是云雾,越发地扑朔迷离,让人如坠迷宫。
或许只能等等看安叶审讯后的结果,沈心悠不愿意说,不代表别人的嘴都和她一样硬,只要找准了突破口,一定可以撬出个缺来!
审讯的时间不长,还未到正午便有了结论,所有的矛头都直指沈心悠与芳儿,还有芳儿在厨房里当差的老子娘孙妈妈,其他人完全可以摘除干净。
安叶将芳儿母女与沈心悠带了过来,芳儿母女战战兢兢,沈心悠惶恐不安,季重莲一个眼神过去,齐齐软倒在了地上。
孙妈妈使劲地攥了攥芳儿的衣角,俩母女对视了一眼,做了个无声的交流。
芳儿的嘴角在打颤,她瞄了沈心悠一眼,率先扑倒在了季重莲脚下,眼泪鼻涕一起流,“太太,不是婢子的错,婢子完全是按姑娘的吩咐才办的事,就是给婢子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做出毒害太太的事啊,婢子的娘也是完全不知这事,咱们都是听了姑娘的安排!”
孙妈妈也在一旁附和道:“没错,太太,这都是沈姑娘一手安排的,咱们母女也只能依命行事,万万想不到她这般恶毒,竟然真地想要害死太太!”
芳儿母女口径一直,显然是已经通过了气,此刻矛头齐齐指向沈心悠,倒将她气了个仰倒。
沈心悠没想到自己处处为芳儿着想,如今她犯了事还要全部赖在自己身上,不免心中有些发寒,咬牙看向季重莲,挺直了背脊正色道:“太太,若真是我指使她们母女下毒,又为何还要阻止事情的发生,还请太太明鉴!”
“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就是你……”
芳儿唱作俱下地看向沈心悠,目光中有被出卖与背叛的痛苦,连孙妈妈对沈心悠也是一脸仇视的模样。
沈心悠这时反而镇定了下来,失望地看向芳儿,话语低沉,“芳儿,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就连你与孙妈妈合伙贪了厨房帐上的银钱,我也竭力想帮你们隐瞒过去,可想想你是如何对我的?出了事我一力护着你们,没想到你们却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若是这样,也休怪我无情了。”
芳儿母女一时间脸色煞白,孙妈妈急急地对季重莲解释道:“太太别听她的,沈姑娘这是出了事还想反咬咱们一口,太太可不能相信啊!”
芳儿母女与沈心悠的争执还在继续,季重莲却是沉吟不语,目光转向了安叶,“那个素心又是怎么回事?”
安叶道:“素心是张太太的婢女,据芳儿交待,就是素心给沈姑娘送来的毒药。”目光又转向了沈心悠,“这一点沈姑娘也承认了。”
季重莲轻哼一声,“看来有必要请张太太过府一叙,这才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沈心悠咬了咬牙,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心中也有疑惑,张太太让素心给她毒药,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