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林森家信心。
“扑通”一声,林森家已是跪倒季重莲跟前,整个身体匍匐颤抖着,她做梦都想着能够重获自由身,没想到却被眼前小姑娘给识穿了去,她不知道是否无意间泄漏了心中想法,可季重莲观人入微,这样敏锐感知与判断,若是跟着这样主子还不能出头,还去哪里寻好?
林森家直到此刻才是毫不犹豫地,心甘情愿地给季重莲磕了头,“奴婢一家子愿意忠心追随五姑娘!”
“好!”
季重莲沉声一应,起身虚扶了一把,林森家顺势而起,即使额头抵着个红印,但心情却是异常激动和雀跃。
“这段日子你便跟我身边,将这进出货渠道重给弄清楚了,回丹阳后等我要回了铺子,咱们再择日开张!”
季重莲说起这话来底气十足,也是她离开时曾经探过季老太太口风,沈氏嫁妆自然不容柳姨娘惦记着,若是她能说出个理由来,老太太定是会支持她。
沈氏嫁妆那是登记册了,少不了,若是柳姨娘敢私自吞了,怎么吞,就要她怎么给吐出来。
嫁妆铺子只是第一步,等她做出了成绩,后面再一一清算。
来上京时她便握着那压箱底一千两银票,钱是死,要让钱生钱才能有活路,她早就琢磨着做点什么,眼下有了林森家做引子,她大可以放手一试。
而沈氏嫁妆铺子听说由于经营不擅一直不怎么赚钱,如今是赁给了别人,可据林森家说那米面铺子也不赚钱,相信收回铺子也容易。
“奴婢都听五姑娘!”
林森家重重点了点头,眸中跳跃着掩饰不住喜悦。
*
季芙蓉第二日便来到客栈看望季重莲,非要拉着她一同回孟府。
“你看看你,要是与咱们一同离开便不会染了这场风寒,好这次不严重,你那身子骨,看着是养结实了,指不定内里还是虚,回了丹阳后我可要同祖母好好唠叨。”
季芙蓉坐榻前,伸手探了探季重莲额头,摸着似乎不烫,只是那虚弱模样骗不了人,脸色也怪苍白,一看便让人心疼。
“大姐姐饶了我,这不是不小心嘛,你这也要与我计较,这是让妹妹心里不安啦!”
季重莲摇着季芙蓉手臂,掩饰不住地轻咳了两声,脸色微微有些涨红。
“大姐姐说笑,五妹妹可别当真!”
季海棠旁边插了一句,自从广福寺那次事件后,她虽说是受了一定惊吓,但这性子反而像是被打开了似,知道这些姐妹是真地关心她,有时候说话也没那么避讳了,全凭着自己真性情。
“还是二姐姐好,大姐姐惯会欺负人!”
季重莲嗔了季芙蓉一眼,偏头一脸受欺负委屈模样,惹得季芙蓉拍手直笑,揪了揪季重莲小脸,这才笑道:“好了,这次听我,若说地方没有收拾出来,大不了和我同住一屋,姐妹间哪有这么多忌讳,难道生病了还让你住外面?这可是明明白白地打我这个做大姐姐脸,回去后我还要不要和祖母交待了?”
“得,大姐姐就会拿祖母说事!”
季重莲终是没拗过季芙蓉热情,半推半就之下收拾东西去了孟府。
当大太太孟府见到季重莲姐弟刹那,原本笑脸骤然僵住了,想说点什么欢喜迎接话语,可张了几次嘴,却恁是没吐出一个字来,终还是崔妈妈撑着笑脸上前道:“哎呀,大太太原本正安排着老奴这就去接回五姑娘和四少爷,没想到大姑娘脚程,这便回来了!”
“有劳大伯母费心了!”
季重莲袅袅一拜,起身时又止不住以袖掩面轻咳了几声。
大太太终于有了反应,只是笑脸依然僵硬着,“既然来了,就好好养病,崔妈妈去将大丫头眼下住院子旁小跨院给收拾出来,让五姑娘先去那里住着。”
“是。”
崔妈妈立马应下了,大太太目光又转向了季崇宇,“至于宇哥儿,去跟四太太禀报一声,暂时先和凌哥儿一个院里住着。”
这样一番安置后,大太太明显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季芙蓉便拉了季重莲先去她那里休息一番,而季崇宇则被丫环带着往别处去了,季重莲不放心便让红英跟着,有事情也可以随时去找她。
崔妈妈速度也很,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便派人来请季重莲了。
索性季海棠与季芙蓉住一个院里,姐妹几个来往也方便,她们便都不碍着季重莲休息,看着她安置下来便各回各屋了。
季重莲四处扫了一眼,虽是连着小跨院,可格局并不小,三间正屋并左右各两间厢房,布置得古香古色,东西虽然有些老旧但看着还是贵重,定是从前孟府哪位姑娘闺房。
季重莲歇息了一会儿,便有香菊带着丫环前来送饭了,都是清淡小菜不油腻,但很合胃口,也领着见了见季重莲,又指派了两个小丫环她跟前侍候着,其他打扫粗使婆子不算内,顺道还给提了个红泥小炉来,说是季芙蓉吩咐了方便碧元给季重莲熬药来着。
虽然是装病,却能得到季芙蓉这般关心,季重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让碧元淘了两罐蜜饯给香菊带走,两个姐姐一人一罐。
香菊笑着道了谢,“昨儿个咱们姑娘还嚷着说没将五姑娘送蜜饯一同带上京来,今儿个便有得吃了,回头咱们姑娘该赏婢子了。”
碧元又一旁打趣了两句,高高兴兴地将香菊送出了门,转过身她便苦了脸,“姑娘,那药咱们还要吃几天啊?”
“再吃个两三天吧,清火退热方子,夏日里吃吃也不妨,只是熬药时候谨慎些,别让那两个小丫环看了去。”
季重莲一边说着,一边用起清粥小菜来,她本就不喜荤腥,这些素食倒正和她胃口。
“对了,林婶子他们可安顿好了?”
季重莲用了饭后,用茶水漱了口,这才转头问了一声。
碧元笑着应道:“林森外院安置下了,林婶子并那两个婆子跟咱们一同住小跨院呢,婢子分了两间房给她们。”
“那就好。”
季重莲点了点头,“回头给她们说说,这毕竟是孟府不比家里,凡事约束着自己,多做事少说话,以免惹了不必要麻烦。”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回头婢子便与她们说去。”
碧元笑着应下,又侍候着季重莲换了家常衣服,任她自个儿屋里歇息着,她便拐出去熬药了。
孟府住了几天,季重莲本想着按礼应该去拜见一下这里长辈,大太太则推说不用急着,等病好了也不迟,以免过了病气给府里老人。
季重莲想想也是,谁叫自己编了个这个由头呢,倒是落了个清净,便安心呆着吧。
只季芙蓉与季海棠挺是忙碌,隔三差五地被大太太带着出门走亲访友,季重莲只是偶尔让碧元去打探一下,却是见不到她们人影。
季重莲暗自纳闷着,季崇宇却来找上了她,一见面,这小子便有几分抱怨了,“姐,与那凌哥儿住一处,我平日都没安静时间温习功课,他不是这样闹腾,就是那样玩耍,孟家人也太纵着他了,跟三哥一个模样!”
季崇宇口中三哥便是大太太嫡子季崇宝,因是长房小嫡子,自小便受宠爱,大太太纵着疼着,家里便是个无法无天小霸王,除了季老太太还能震住他几分,就没怕过谁!
季重莲总觉得季崇宝这性子早晚要出事,只是人长大了定性了,想要再改变过来很难,她只得让季崇宇量离季崇宝远些,以免再有祸事牵连上了自己,当初书院事件就是一个苗头。
季重莲想了想,抚着季崇宇头,轻声道:“这毕竟是孟府,他们是主,咱们是客,凡事都忍耐着,横竖也就两个多月,你若真温不进书,平日里起了早便到我这里呆上一天,要温书还是练字都随你,反正是有地方,夜了你再回去歇息就是,你看如何?”
“这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季崇宇脸上一阵惊喜,抚掌叫好,“这下杜夫子布下功课我就不会落下了,回去后任他考验,我自对答如流!”
“满招损,谦受益,你切不可自骄自大!”
季重莲弹了弹他额头,季崇宇立马抱头一阵痛呼,蓦地跳远两步,委屈道:“姐,头上伤还没好完呢,痛!”
“痛你才省事呢!”
季重莲不以为意地笑笑,目光却往季崇宇头上瞟去,那时撞马车壁上伤还有些印迹,大夫也看过没大碍,不过皮外伤罢了。
“姐姐这样彪悍,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样人敢做我姐夫!”
季崇宇边说边退,等季重莲反应过来要逮他时,他人已经转出了屋子,只回廊下留下一串明朗笑声。
碧元一旁捂着唇笑,被季重莲瞪了一眼立马便收了笑声。
“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季重莲气得面颊绯红,坐椅上喘着气,内心平静下来之时,裴衍样子却不自觉地浮现脑海中。
她真地有这般彪悍?不过再彪悍裴衍面前不也算不得什么,他一个手指便能将她给治服了。
季重莲失笑地摇了摇头,她这是想什么呢?
都是季崇宇这臭小子,人小鬼大,说些有没,下次再见到定要撕了他嘴!
*
又是几天过去,季芙蓉倒是来看过季重莲几次,但人却是心事重重样子,人虽然那里坐着,但却老是走神,显然是心不焉。
季重莲问了几次,季芙蓉却是敷衍而过,这让她觉着很是诧异,直到有一日林森家前来禀报,她听了之后差点便从炕上给滑了下来。
“林婶子,这事有没有弄错,兴许是传话人口误了?”
季重莲抚着胸膛,满脸不可置信,就算大太太起了这心思,那终也该和季老太太商量一下再决定,怎么会这般突然?
“姑娘,确实没有听错,这种事情有关大姑娘名誉,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随便拿来说道。”
林森家态度依然恭敬,看着季重莲有些发怔模样,忍不住劝道:“其实姑娘也不必这么担心,大太太再怎么说也是大姑娘亲生母亲,想着她好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往火坑里推。”
“你说有理,可我总觉得心理不踏实。”
季重莲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想明白这些天来季芙蓉反常是为了什么,这事大姐姐也是同意了?
“姑娘这是姐妹情深,大姑娘若是知道了也必定欣慰感动。”
林森家笑着说道:“听说那东阳伯童家也是世代簪缨勋贵,虽然三房不承爵,但好歹也是嫡子,将来有伯爵庇护着,那怎么着也比一般人强。”
季家没落了,风光已是大不如前,虽然还有季明德苦苦支持着,但能攀上东阳伯家,却是大太太怎么样也想不到,这样一户好人家,她怎么都不会错过。
“也许吧。”
季重莲牵了牵唇角,却是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虽说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但这门第悬殊也太大了,东阳伯家是怎么看上了季芙蓉,难道只是凭着她外祖是吏部郎中吗?
大太太就没想过打探清楚,那样门第那样家世,又怎么看上他们季家姑娘,这其中就不会有蹊跷?难道那天上真会掉馅饼?
碧元却一旁拍掌欢喜道:“大姑娘既然嫁了东阳伯家,那比照着这境况,以后几位姑娘嫁娶门第也不会低了,不然老太太都不会答应。”
季重莲却是垂了目光,心低长叹一声,若是真让季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不知又会是怎么样一番光景?</P></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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