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苍耳立在门口等着听她的吩咐,柳姨娘却不予理睬,而是对坐在正位上的颜父娇笑了下:“老爷,我前段时间把您送我的那块和田原石送去打了副白玉镯子,想给小茴做见面礼,您看合适吗?”
颜父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语气破天荒的温柔:“东西虽然是我送你的,但是现在到了你的手中你就是主人了。你想送小茴当见面礼也好,嫌不好看随便扔了也罢,都随你,不用跟我商量。”
他大掌握住柳姨娘的手,目光充满怜惜:“你现在怀着孩子,要好好修养才行,别总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劳神费心!”
柳姨娘弯唇浅笑,得意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刘氏,大半个身子都向颜父身边移了移,仿佛要隔着中间的茶几靠在颜父身上。
“老爷,瞧您说的,您送我的东西我什么时候嫌不好扔掉过?都当宝贝似的在房里供着呢!既然您说了让我做主,那我就让人把东西取来送给小茴了啊!”
说着,转头吩咐守侯在一旁的苍耳:“大夫人既然都送二姑娘珍珠攒花凤钗了,我这当姨娘的也不能被比下去。你这就去我屋里,把新打的白玉镯子也一并拿来。”
苍耳听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她这一走,前厅里的气氛顿时寂静的让人不安。刘氏仿佛没看见颜父和柳姨娘之间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你侬我侬,全身倚在窗口,拿着小剪子专注的修剪悬在空中的吊兰。倒是颜海月坐在一旁看着柳姨娘,脸色微青,忍了又忍,终于出声,话语里像是带着柄刺刀,句句尖锐。
“有些人就是这样,出身卑微就想通过别的方式制造自信,什么都要跟别人比一比。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就了不得了,整日拿腔作调的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柳姨娘顿时涨红了脸,拿着帕子的手紧紧攥拳,小拇指的长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盯着颜海月半晌,突然轻笑了下:“在我看来,出身卑微没什么不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现在还不是受尽了老爷的宠爱?反倒是有些人,出身书香门第,看起来知书达理,却连女儿都教养不好,在长辈面前都敢撒泼!”
一席话,像扔了根棒子一样,一下子砸中了刘氏和颜海月两个人。颜海月咬紧了嘴唇,挺直了胸膛毫不示弱:“你说谁呢!凭不光彩的手段嫁进颜家,耍尽心思来笼络人心,这样博取来的宠爱我还真就看不起!”
柳姨娘轻哼了一声:“说我不光彩?你娘又有多光彩?她身上不知道背着几条人命呢!”她手握上颜父的手,“老爷,你看,海月平时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被气个三长两短的,您可要给我做主!”
颜父一听眸色一黯,对着还要回嘴的颜海月沉声呵斥:“行了!不怪你姨娘说你,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平日里学的规矩都用到哪儿去了?眼瞅着过两年就要嫁人了,现在这副德行将来岂不是要给颜家丢人!明儿我就差人去学堂告诉杨先生一声,不要学什么四书五经了,又不是男孩子。先看看《女诫》、《内训》学好妇德再说吧!”
颜海月气的鼓鼓的,却不敢当面反抗颜父,一双眼睛忍不住瞟向窗口的刘氏。不过,刘氏却放佛对这边的情况毫不关心,连个眼神都没扫一下。
颜小茴察觉出这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眼观鼻鼻观心,端庄的坐在一旁。这内宅向来是错综复杂的,与其帮别人撑腰,倒不如先管好自己。
气氛正凝滞着,忽然苍耳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呼哧带喘,两颊绯红!
“姨、姨娘,不好了!”
颜父此刻本来就有气,见她鲁莽的冲进来,顿时大掌往桌上一拍:“怎么回事!从小姐到丫鬟没有一个守规矩的,匆匆忙忙干什么!”
苍耳被吓了一跳,身体一颤,惶恐的看了一眼颜父。
半晌才小声回道:“老爷,是这样的。我得了姨娘的吩咐去听风斋取玉镯,可是,到了听风斋以后,李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而且连带着妆奁里的好几件首饰也都不见了!这事儿非同小可,让我先来禀报老爷和姨娘一声!”
柳姨娘听了,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不见了?怎么可能呢!昨天晚上入睡前我明明还摆弄来着,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